从一上车,靳屿就听他念叨,现在已经免疫了,任他口若悬河,他自昏昏欲睡。
在副驾驶上双臂环胸而作,一语不发,连个眼神都不给。
“操,”过了俩红绿灯,见他还不说话,黄钧泽真急了,骂了声,“你还真对他念念不忘啊?咱班胖子都当上爹了,你还在这儿玩纯爱?”
“知道的是你不想谈恋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么多年在给逝去的初恋守节。”
“……”
“你们临宜政府没给你颁个贞节牌坊?”
“……”
靳屿忍无可忍,朝他投去冷冽的眼锋:“开车也堵不上你的嘴。”
黄钧泽的嘴唇肌肉记忆似的动了两下,但好像被压迫住了,没发出声。
大学做了四年室友,成日在一起插科打诨,但靳屿身上莫名有点无论如何也化解不了的生疏气息。
他一冷脸,真让人哆嗦。
黄钧泽安静了几分钟,慢慢回过味儿来,“靠”了声:“不是,屿哥,谁家开车他妈用嘴啊?”
“……”
阳城以烧烤闻名,所以就算是天还没黑,黄钧泽也要让好兄弟见识到全市最好吃的烧烤。
这家店名气大,停车位更是排出两公里去。
停好了车,黄钧泽还是忍不住嘟囔:“瞧你来的时间多不好,刚好是旅游旺季。”
“你这个月不是没有飞阳城的排班吗?”
靳屿抿着唇:“跟同事换的。”
“换的哪条线?”
靳屿:“飞悉尼。”
“我——操——了。”黄钧泽没忍住,爆了粗口。
民航局规定,飞行员要在一定的飞行时长内保持一定量的休息,确保大家的身体状态。
而排班表也是按照大家的飞行里程算的,飞行距离长不用倒时差的航班最好、飞行时间短的航班不利于刷时长。
飞悉尼,飞行时长9小时,不用倒时差。
是不可多得的好航班。
“这都跟人换?”黄钧泽不理解,“同事给你下迷魂药了?”
“……”
靳屿张口就来:“想见你。”
黄钧泽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刚要说话,就看到不远的前方,殷甜向自己挥了挥手:“老公!”
黄钧泽朝她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旁边的人给靳屿看:“看到没,我媳妇儿师妹,离这么远看都是个美女。”
靳屿对好看的异性没什么执念。
不就是一张漂亮的脸么——
他,又不缺漂亮。
但为了给室友点面子,也跟着看了一眼。
窈窕身材的剪影,端坐着,腰背挺得很直,脖颈修长,一看就是经过良好仪态教导的人。
只是——
如果没出错,他很熟悉。
都不够黄钧泽操心的:“一会儿见了人家姑娘记得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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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公来了,你看他旁边那个室友,帅吧?”殷甜师姐卖力地推销。
贺星苒一抬头,就撞进那双浓黑的眸子,两人之间仿佛有无形的引线,牵扯着他们不断对视着。
贺星苒感觉呼吸要停住了。
忽然明白什么叫市场无形的手:
要不是她看大众点评这家店好吃,要不是师姐的老公要带大学同学吃阳城最好吃的烧烤。
他们,就不会。
遇到。
“……”
两道颀长的身影在面前站定,贺星苒脑子乱转,不知道要用什么姿态面对如今的被撺掇的相亲对象、昔日的初恋、未来的老公。
“您好,我是黄钧泽,殷甜老公。”
直到黄钧泽在她面前伸出手,贺星苒缓缓回神,要把手递出去。
在脸上打量的视线忽然消失,黄钧泽说出了跟贺星苒初见时说过的台词:“我靠……”
转过头,拉着靳屿就走。
“哎——”殷甜懵了一下,在他们仨之间来回看看,“这是认识?”
靳屿拨开黄钧泽的手,扯开一把塑料椅,大刺刺坐下,看向殷甜的时候还顺带着轻轻瞟了贺星苒一眼。
语气淡淡的:“不熟。”
大学军训,飞行技术方队就在艺术系旁边,一群青春期的半大男生打量美女,品头论足。
有人说黄头发的好看,有人说那个175的靓。
靳屿不参与这些,脸上扣着帽子,躲起来假寐。
黄钧泽摸过去,撺掇他选个最符合审美的姑娘。
“人家女生长什么样轮得着你评?”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黄钧泽脸皮厚,不恼,软磨硬泡求他开金口。
最后不耐烦的靳屿掀开帽子,困倦的眼睛眯了眯,随手一点:“穿白鞋的那个。”
大家看过去,只有一个背影。
这姑娘应该不到一米七,身材匀称线条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