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不见慌乱,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有些想睡觉,于是问殿里的小黄门要了引枕与锦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补觉。
——作为丞相之一,又是皇太女太傅,他也没少受折腾,这几日从未睡过好觉,今日事了,终于能将前几日的觉给补回来了。
“!!!”
“您怎么还睡得着!”
朝臣们急得火烧眉毛,连连去推张良,“您快想个主意,咱们不能在这儿等死啊!”
“罢了,你们别折腾太傅了。”
萧何捋着胡须,也跟张良一样向小黄门讨要了引枕与锦毯,舒舒服服斜躺着,劝急得上火的朝臣们放宽心,“更不必害怕。”
“若储君平安产女,娘娘必大赦天下,给我们封官加爵。”
“若储君不好,唔,诸位便不要想以后了。”
——还是想想死后埋哪比较合适。
但这样的话说出来太过危言耸听,他便没有说,两眼一闭,替皇太女祈福。
——天地良心,他可不想给储君陪葬,他还想多活两年,安安稳稳到老。
“我哪也不去,你们谁都别想带我走!”
殿外卫士剧增,要自己随他们出去,戚夫人脸色大变,扶着宫女的手冷声斥责卫士,“简直放肆!”
“陛下只是远征匈奴,还没——”
“戚夫人,不可妄言陛下。”
宫墙外响起男子清朗声音,打断戚夫人脱口而出的话。
紧接着,那人从宫墙后走出,一身寒甲映着冬日稀薄日头,凌厉得让人睁不开眼。
戚夫人心头一惊,面上有一瞬的慌乱。
——审食其,吕雉心腹中的心腹。
此人从少年时期便跟着吕雉,一直到现在,陪吕雉坐牢当俘虏,替吕雉杀人绝后患,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吕雉前朝有众臣支持,私下又有这种人给她处理葬事,皇后之位自然坐得稳稳当当。
功臣列侯的地位她动摇不了,但这位辟阳侯她还是能动一动的,审食其与吕雉的关系比陛下跟吕雉都亲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不对劲。
她在陛下面前不知说了多少俩人的风言风语,陛下只有在第一次的时候暴跳如雷,后面她再说,陛下的反应便小了很多,再后来,陛下甚至不许她说。
——大抵是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谁乐意听另一个人天天念叨他的发妻当着他的面养了个小白脸在身边?
可既然是要面子,那为何又不处理审食其?
她想不明白,可陛下不许她再说,她便也不敢再说。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话到底还是传进了皇后耳朵,皇后召她问话,面上笑眯眯,可话里话外都是在警告她不要乱嚼舌根,而审食其呢,更是仗着陛下不曾处置他,便蹬鼻子上脸出言不逊威胁她——
“臣一条贱命,死不足惜。”
“可若有人想以臣来牵制皇后娘娘,臣纵是拼上一死,也会将那人挫骨扬灰。”
那日是夏日,太阳大得很,可她却觉得周围阴森可怖,尤其是审食其身上的甲衣,如剑光似的刺着她的眼,几乎让她落荒而逃。
可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陛下来她宫里时,她扑在陛下怀里委委屈屈哭了好大一场,陛下为了安抚她,打了审食其几十军棍,听人说险些丧命,要不是皇后求情,只怕那条命根本留不住。
审食其落得这般下场,她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威胁她?她可是陛下最为宠爱的戚夫人!
审食其不过是陛下养的一条狗,也敢冲她这个主人狂吠?
她心里得意得很,觉得皇后与审食其不过如此,可没过几日,她宫里便怪事不断,她会突然从梦中惊醒,会突然在枕头下面发现一把带血的刀,还会在饭菜里发现活人的手指头,她吓得魂不附体,险些昏厥。
可等宫人们听到她的尖叫声赶来,看到的却是周围一切正常。
——那些荒诞而惊悚的画面,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
陛下被她闹得烦不胜烦,请术士来驱邪,可没有丝毫作用,她还是会看到那些东西,闹得陛下都很少来她宫里,于是她明白了,这是皇后与审食其给她的警告,若她再针对他们,自己的下场便不止看到些脏东西这么简单了。
她只能憋憋屈屈把这口气咽了,与皇后审食其相安无事到现在。
可现在,她倒是想安生,但皇后娘娘已经不想让她安生了,她可是都听到了,朝臣们更想立她的如意为太子,要不是皇后从中作梗,她的如意现在已经是太子殿下了!
先是阻止她的如意成为储君,然后派禁卫监视,再派卫士带她走,甚至还用上了审食其?
——今日不是皇太女的册封典礼吗?皇后娘娘到底想做什么!
“你……我不怕你!”
戚夫人壮着胆子道,“你休想趁陛下不在便想加害于我,我哪也不去!”
但审食其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