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莠从藤架下的竹椅上直起了身,“噢”了一声,当应答。
段莠想再仔细观察一番段昀芸,但段昀芸现在着实难以入眼,他坚持看了一会,看不下去,也就不看了,垂下眼说:“最近怎么总见你在院子里疯跑?”
段昀芸略显羞赫,推了推汗打得湿滑的镜架,“我……想锻炼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段莠赞同地道:“嗯,锻炼锻炼是对身体有好处。”他因为身体受限,上次这么跑起来已经想不起是何年何月了,看段昀芸这样有活力,他看着也像沾了一份年轻人的喜气。段昀芸看段莠给了她笑脸,松懈下来,“要能瘦点就更好啦,哈哈。”她干笑两声补充道。段莠这时心想,段昀芸正到一个对身体敏感的年纪,是想要追求美了,虽然在他这里认为女性丰满才是美,不过他再一看面前的段昀芸,这样一个高个子的壮实女孩,也许还是瘦点不扎眼些。
段昀芸一面在脸上保持住傻笑,趁机看她久违的舅爷爷。段莠坐在竹椅子上,一身浅色衣裳称得张雪白雪白、凝脂玉似的脸,下巴顶着衬衣立领,尖俏极了,那上挑眼半垂着,再漫不经心的抬起来看了她一下,又很快低下了——段莠是觉得他这个小亲戚实在不忍直视,然而想到前些月这丫头的听话讨喜,段莠决心还是该和蔼些待她。
段莠说:“你这样疯跑,小心伤了关节。女孩子大了爱俏,想瘦身也要找到方法。”
段昀芸有点迷惘,段莠今天和他说得这些话异常妥帖,长辈给后辈就该这样说的,然而段莠那两个月里对她可不是如此。段莠这样让段昀芸也规矩起来,低眉顺眼的回了些场面话。段莠最后给她说了要给她找个锻炼身体的教练,又给她院子里的小厨房塞了位营养师。
段莠怀疑段昀芸是吃坏什么了,才一下子生得这样高大厚实,虎背熊腰。
安排了这些,段莠觉得他对段昀芸是关怀备至了,也仁至义尽了,段莠忘了段昀芸怎么住到本宅来的,也忘了他曾给段昀芸父母好处来奖赏他们的“献贡”,他回去和秀儿说了段昀芸两句,秀儿顺着他的话问,段莠却懒得答了,这些对他都是小事,不以足挂齿。
他把段昀芸忘了,段昀芸可不会忘了他。段昀芸想着段莠的脸,在跑步机上疯跑,在操课上疯跳,在睡前把肚子饿得疯叫。她下决心要给段莠争气:她在他面前说了要减肥的,且她的这位舅爷爷又是如此的支持她!当时那段谈话里段莠美丽的侧影一直在段昀芸心中挥之不去,她一定要让她美丽的舅爷爷看见她的潜能不可。
段昀芸正是青春期,代谢极快,加上合理饮食和大量运动,在旁人肉眼可见的速度里变成个苗苗条条的火柴棍,这根火柴棍转过去,是横看成岭侧成风,变成个纸片子了。
段父段母没怎么管段昀芸,等回过头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段昀芸了。夫妻俩面面相觑,段父给段昀芸夹菜,让她多吃点。段母复杂的看着段父夹过去的红烧肘子,听段昀芸说:“我以后都不吃这些东西了!”
段母以为段昀芸是源自失恋的打击,才暴瘦下来。她没和段昀芸多说什么,回房关了门对着段爸爸的耳朵嘱咐:“这次咱得把女儿看好了,别让她再胖下去,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让她被什么混蛋小子捡了便宜。”段父在家事上向来没什么主见,关于女儿的成长问题也自然对段母言听计从。
瘦下来的段昀芸逛街,搭讪的男孩跟了她十几米,非要个电话号码不可,段昀芸无法,站定了,对着那人的手机说了一串数字,她一面说一面心砰砰跳,不是为这个搭讪她的男孩动了心,是她激动的发现,她现在也算得上是美的了。
段昀芸怀揣着这份美,回学校报了道,同学们虽在暑假里通过社交网络得知段昀芸瘦身的消息,见了本人还是吓了一大跳:段昀芸瘦的这样不掺假,高挑的像个白鹤一样,在一群矮小惨淡的土豆里发着光。段昀芸从她的书包里拿出作业本来,这一系列动作让她做得优雅优美,手指拂过本子跟莲花尖尖点了水似的。班上的男生都醉了,课间班级门口也聚了几个外班的小子。段昀芸不傻,屁股虽然还在板凳上安安稳稳的贴着,神思活泛到了天际,她发觉她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高了一截,她是大美女,不是小美女。
她用眼光扫了同样坐在板凳上,却坐得焦躁难安的前男友,心里哼了一声。
段昀芸初始还是带着那自卑的壳子,在人多的地方头总半低着,也从不光明正大打量别的男生,更不敢与略有姿色的女孩对视。在情书收过几封,抽屉里被人连放半个月早餐后,段昀芸逐渐有了变化,她头抬起来,肩膀打开,眼神带了攻击性,看男孩一个样子,看女孩是另一个样子。段昀芸本就少朋友,这下半个朋友也无了,不过她不在乎,因为没有女朋友,男朋友是缺不了的。
段昀芸变了许多,然而有一样是从小养起来的,她是爱美丽之人,也爱自己的美丽,除却更加精细的打扮自己,她的算盘也算到了学校里那些俊俏男孩的身上,她今时不同往日,从前那些对她避犹不及的,成了对她趋之若鹜的,更甚的是段昀芸现在还有了挑拣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