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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1 / 2)

医生刚刚诊断完,春生就兴奋地跑进来,喊道:“姐妹们,收拾收拾,公安局通知我们去看清算!”

这一天,在教养所大门前的广场上,北风呼啸,上海的寒冷湿冷透骨。

广场上却拉起了两个大条幅:“往日有冤无处诉,今朝翻身吐苦水!”

条幅被风吹得瑟瑟作响。

全所姐妹都聚集在广场上,看着广场上搭起的台子。没多久,市民政局、公安局、人民法院、妇联的五百多民代表来了。别的教养院的队伍也来了。

最后进场的是武装民警,他们押着一列五花大绑的人进来了。小莲拉拉翠羽的衣角,对着翠羽一指其中一个:“看,张月娥。”

台下随着这批人的进场,慢慢安静下来。

台上有穿着军装的女青年,拿起一张单子开始念,,每念一个名字,就有两个公安人员进来拉上来几个戴着镣铐的人。

每上来一个人,台下就越安静一分。

但是,台上那名穿军装的女青年,冷着脸,拿起喇叭,开始宣读另一叠厚厚的东西,她的声音洪亮,经过喇叭放大,穿透了寒风,落在了每个人耳朵里:

原来这些人,都是昔日名噪一时的上海滩妓/院老板、窑头、老鸨。

她现在读的,是由无数的妓/女含着血泪控诉出来的这些人的罪状。

随着女青年的声音,台下开始躁动起来,每念到一个人,就有许多女子从不同教养院的方向站起来,往上冲去,或者嚎啕大哭,或者怒目圆睁,嘴里喊着各式各样的话,要冲上去了活撕了这些昔日的烟花大鳄。如果不是战士们还在勉力阻拦,恐怕昔日的娼妓们,就要把这些老鸨子、窑头,当场一人一脚踩死。

被活活打死的,被淹死的,被折磨的。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女青年接着读他们这些行为,按新中国的法律,都是死刑。

只是,读到张月娥的时候,出问题了。

女青年放下喇叭,看着明显比其他人的罪状薄了许多的一张薄纸,皱起眉,打了个手势,走下去,走到一个民警旁边,问:“同志,这个人只有这几条国民/党投降军官举报的罪状,没有具体情况?”

民警摇摇头,刚要说话,走过来一个年轻人,她对女青年笑一笑,羞愧:“同志你好,给你添麻烦了。我叫/春生。是蒲州路教养所的队长。这个张月娥残害的姐妹,正是在我们教养所。我们没做好工作,诉苦会没开成,很多姐妹不愿意开口,所以没有太多口述。”

民警摇摇头,解释:“这个张月娥,是上海滩出了名的大妓/院老板,恶名昭昭,害人无数。只是她手段高明狠毒,又广结权贵,国民/党、日本人的监狱,都能捞人。很多揭发的人都被她害死了,剩下的人不是对她那一套信以为真了,就是心怀恐惧,怕她又咸鱼翻身,不敢开口。”

眼看毫无进展,张月娥在台上神情自若,显然很是得意。还朝着蒲州路教养所的方向,恶毒地盯了好几眼,老鹰戏弄小鸡似地一笑。

春生有些担忧,怕姐妹们好不容易放开一点的心胸又恐惧起来,想了一想,说:“虽然如此,但是”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人群骚动起来,人们让开了一条路。

“出什么事了?”

几个人回头一看,那条路里,几个民警抬进来一副担架,旁边还有白衣大褂的医生护士。

担架上躺着一个女人。

靠近了高台的时候,担架上的女人在医生护士的搀扶下,勉力坐了起来,她脸色雪似地苍白,鼻子上有可怖的大洞,咳了几声,提高声音,向台上高声道:“张月娥,我来了!我来了!我严淑英,还没死!”

这一喊似乎耗尽了她的气力,她又咳嗽起来,病弱可怜。

张月娥却骤然倒退几步,好像看见了猛虎,脸色骤变。

翠羽看到这一幕,失声喊道:“淑英!”

担架被放在了台上。

名叫淑英的女子,虽然已经容貌尽毁,但是抚了抚鬓角,仍有清隽的风姿。

她接过民警递过来的大喇叭,坐直身体,咳嗽着,一字一顿说:“没有死罪证?那就让我这个活罪证来说话。我没死,我被人救活了,你怕吗,张月娥?我的亲妈妈!”

台下震惊。

“我不知道我爹是谁,只知道是姓严。张月娥是我的亲妈。可是她什么时候当我是亲生女儿过?

她对我精心培养?她送我读书,只是为了打造一个能吸引更多人的交际花。我不愿意做,她就打我。

我十四岁那年,张月娥做一个有钱人家的生意,那家的老头生烂病,又有特殊癖好。一眼看中了我。为了巴结那个老头,张月娥哭着说这是为了在这行立身。于是把我送到了那老头床上。

从那一年开始,张月娥开始权势通达。而我?我就得了病。她却还逼着我去给那些人糟蹋。她给我治病?哈哈,她倒是舍得花钱呢,装得好似心怀愧疚。我病好了,却又立刻逼我去接那些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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