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规矩,不成方圆。倘若我不用家法,阿娘……”
他话只说一半,是警告,也是威胁。
如果她不受家法,他还有私刑。他的私刑,可不是杖十八这么简单。
萧清漪抓住太师椅扶手,用了狠力,咬牙切齿。她在这一刻,甚至悔恨自己为什么要生下他来?
她早应该在发现有孕的时候,便将他堕掉。但是,她那时满怀希冀,想着这是她与谢郎的第一个孩子。
……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沧渺院,萧清漪不忍再看,索性闭上眼,太师椅的扶手快要被她掰断。
谢迎幸的嗓子都哑了,声音渐渐小下去。
谢慈原本很生气,见此情景,也心生不忍,在第十下板子落下时,忍不住扯了扯谢无度袖子。
“算了,我出气了。她想必也知道教训了。”她虽娇纵,可却绝非坏心眼的人。
同是朝夕相处十五年,谢无度知道,萧清漪却竟不知道。
谢无度偏头看了眼谢慈,叹了声,眸光宠溺,应下一句:“好。”
“青阑,罢了。请太医来吧。长公主府才有喜事不久,可别变成丧事。”
青阑停了手,常宁也松开手。萧清漪当即踉跄奔向几乎晕死过去的人,一把抱在怀里,满院子的人都跟着忙碌起来。
在这样的景况里,谢无度却悠然地喝了口茶,而后将手中杯盏放下。
“对了,阿娘,还有一句话忘了说。”他站起身来,一手垂在身前捻着长指指腹,另一手拉住谢慈手腕,清浅笑道,“阿慈是我的人,我的人,一向只有我能动。”
语气警告。
“她要去哪儿,自然是我说了算。”
第12章 娇生惯养
谢无度拉着谢慈从沧渺院离开,院中各种兵荒马乱、人声嘈杂,仿佛都与他们无关。院子里的境况是一幅画,他们离开的背影是另一幅画,两幅画交叠在一起,风格迥异,格格不入。
和煦的春风吹在脸上,温暖中又带了些未散的冷意。谢慈吸了吸鼻子,问谢无度:“去哪儿啊?”
他说,她是他的人,去哪儿他说了算,那现在,去哪儿呢?闹成这样,萧清漪方才都明摆着要袒护谢迎幸,哪怕如今真相大白,谢慈也不想在这儿再待下去了,她心寒。
可是除了长公主府,她还能去哪儿呢?
这里也是谢无度的家。
谢慈又吸鼻子,听见谢无度说话,有些无奈的语:“去睡觉,我已三天没合眼,待会儿还要进宫一趟,向皇上复命。”
谢无度此次出去,是正儿八经领了皇命,前往承州整顿吏治。他返程之前,已经给皇帝上过折子,皇帝知道他要回来。他回来时人马浩浩荡荡从盛安城门经过,消息恐怕早就传遍城中。
谢慈微怔,她看得出他许久没睡,一身憔悴,有些心疼,便决定不再追问那些有的没的,只等他先好好休息。
她被谢无度拉着,回他的霁雪堂。
霁雪堂中一切如旧,只是寝间里有些许轻微的变化,旁人或许察觉不到,可谢无度看得出来。谢慈解释:“前些日子,我在你这儿睡过一夜。”
幼时她常来霁雪堂寻谢无度玩耍,玩累了,便在他这儿歇下。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随着年纪渐长,谢慈也明白男女有别,甚少再在这儿过夜。
谢无度嗯了声,并不放在心上。他这儿她自然是想来便来,无需多言。
霁雪堂沉寂已久,今日主人终于回归,终于添几分热闹。婢女们早在谢无度踏进府门时便着手将霁雪堂上下收拾一番,方才在沧渺院的功夫,如今霁雪堂中一切都已经准备好。
被褥是新换的,窗牖大敞着,通风换气,窗下供着两樽瑞兽香炉,炉中轻烟飘袅,是谢无度一贯爱用的冷调香。
谢慈记得,那香名叫冷雪。下雪的雪。
青阑和常宁二人在门口候着,婢女们很快奉茶上来,谢无度接过一盏茶,指腹揉捏眉心,眸底困倦难掩。
谢慈接过茶,没心思喝,顺手搁在几上。
看着谢无度起身,往寝间走去。她也跟着站起身来,他往床上躺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拍了拍自己身侧,道:“陪我躺会儿。”
谢慈垂眸,终是慢慢走上前去,在他身侧位置侧身躺下,枕着自己手臂。
嘴里没忘嫌弃:“你臭死了。”
他三天没合眼,自然也三天没洗澡,虽说还是春日,天气不热,但对娇贵的谢慈来说,的确能算臭。
谢无度轻笑了声,没计较他这么拼命赶回来是为了给她撑腰。见她不加收敛,他反而觉得高兴。
谢慈无声叹息,感受到身侧谢无度的气息喷出。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出这样大的变故,一夕之间,好像什么都没了。只剩下眼前的谢无度。
至少,目前为止,谢无度还站在她这边。
但也只敢用目前为止四个字。谢慈不敢笃定,他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毕竟,从前阿娘疼爱她也是千真万确,结果到头来,另一个人勾勾手指,阿娘便不要她了。谢慈不敢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