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茗沉默了一瞬,才敛了笑容缓缓开口:“此事恐怕我是爱莫能助。”
“此话怎讲?”龚道济皱着眉开口。
“你们是想来问我什么?问我这是一味什么毒?是否出自我们酆都?还是问我们酆都为什么要去雁落山杀人?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欧阳茗摸了摸从椅子背后钻出来的一条小黑蛇,语气很淡。
“如果是这些问题的话,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小黑蛇在欧阳茗白得病态的脖颈上蜷了一圈,像一圈黑色的颈圈。少女不带笑意的稚嫩脸庞上,淡红的双眸渗出几分寒光。
“酆都的毒,只会用在酆都的仇人身上。你所说的什么国师与老天师的共友,我连听都没听过,何谈要不远万里地去杀他。”欧阳茗冷冷道,“我只能向你们保证,雁落山凶案与酆都无关。”
“你拿什么保证。”裴修尧却不领这个情。
“我不需要拿什么作保。”欧阳茗把小黑蛇从自己脖子上拎起,“酆都不涉足皇族家事,这是门规。”
“违者扔蛇窟,死不见尸。”欧阳茗手中的蛇像是听懂了一般吐了吐蛇信,钻进了她的袖中不见了踪影,“我们吃过一次亏,不会再吃第二次的。”
“……还有什么疑问吗?”
欧阳茗又笑了笑,把目光盈盈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
“这……”龚道济摸了摸胡子,试探着用眼神询问裴修尧。
裴修尧微微蹙眉,沉声不语。
赵宥则沉了面色,对宋珩之微微摇了摇头。
“啊……真是不巧……”欧阳茗看了眼天色,后知后觉道,“现在怕是过了辰时,罗山已经封山了。”
“几位……恐怕是回不了住所了。”
少女似乎是很苦恼,还有些着急:“可是山里一向没有客人的……还能空几间屋子啊……”
看着少女不像作假的烦恼,几人皆是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第5章 同榻
果不其然。
欧阳茗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
裴修尧随行的护卫已经在辰时前就被罗山安排了厢房休息下来,只有在大殿议事的几人还没有着落。
等他们分房的时候,就遇到了尴尬。
四个人,三间房。
首先众人没有异议地给年过花甲的尚书大人让了一间。
龚尚书摸着小胡子谢过几位大人,很麻溜地跑了,一时还真看不出他的花甲年纪,竟然能如此健步如飞。
剩下三个人,两间房。
裴修尧不由分说地抢了一间,说自己从没与人同榻过,一定要一人一间。
宋珩之还有意要争一争,被裴修尧一句“你不是他护卫吗,护卫不得贴身护着吗”怼得无话可说。
赵宥则是在一旁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毫无话语权,这个皇子当得分外憋屈。
宋珩之与赵宥回厢房的一路上都沉着脸,周身冷得能直接冻伤人。
“我说,小祖宗啊,您别生气了行吗?”
赵宥万般无奈地叹气,自觉如果不哄好了宋珩之,今晚就要横死在自己人手下。
“我哪敢与琅琊王殿下置气。”宋珩之冷冷嗔了一句,坐到厢房最偏僻的一处椅子上,不给赵宥分半个眼神。
“我也不是有意要骗你。”赵宥心道乖乖,这祖宗是真生气了,赶忙找补,“你看我这爹不疼娘不在的,到处还有人追着我杀,出门哪敢报真名。”
宋珩之收在袖中的手搭在冰凉的匕首上,不语。
赵宥不过是在油嘴滑舌地搅浑水,他听得出来。
此行的一路上,赵宥并没有在他面前把身份藏地滴水不漏,他自称姓琅琊王氏的王,名叫“王宥”,说叔父在齐州,身边两个“飞”字辈影卫……若说真的要藏,那是否太不上心了些。
自己也是,明明知道这人危险,还是遵循着那点不明所以的好奇跟了过来。
如今只怕难以全身而退,更怕连累了师门,把满庭芳搭进去。
裴修尧应当是知道他身份的,不过没戳穿,那人性格桀骜不驯又古怪无常,反而不一定会把他的身份捅出去。
所以他现下要做的是把身份瞒好了赵宥,等酆都的事情结束就返程回东川。
宋珩之回过神来看见赵宥悠闲怡然的模样,又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去招惹这个半天没正形的危险分子,分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问题不在这个,你是谁你姓什么都与我无关。”宋珩之冷声道,“只是如今一间房一张榻,我从没与旁人一起睡过,不习惯。”
“那多好啊,你尝试尝试新鲜的,试试呗,万一习惯了呢。”
宋珩之:“……”
“我也没有和旁人睡过同榻啊,大家都是第一次,谁也没亏谁。”
宋珩鱼盐巫之:“……”
赵宥很不要脸地笑了,乐呵呵地去收拾起暖炉,顺手把外袍脱了下来,作势要去榻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