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一种语言,只不过带着晦涩的口音。
他们努力地扯着那条人胳膊,并且竭力地抠着握成拳头的手指。
很快,本就伤痕累累、皮肉残缺的胳膊褪了一层皮下来。
这人大概早死了,皮掉了没有喷出血液。
也正因为死了,他牢牢攥着的手指尸僵,这群人怎么也掰不开那几根手指。
“砸、烂!”
“砸、烂!”
有人提了个好主意,有人兴冲冲搬来一块大石头对准那个拳头砸了下去。
“咯吱——”
骨头碎裂的声音还夹有一股黏糊糊的声音。
猿啼不止,他们掰开终于松泛的小指和无名指,把那人的拳头打开了缺口。
青色透亮的玉石露出一角,莹润柔美的光泽令人晃神。
这一眼就价值不菲的宝玉令几个出了大力的边缘人爆发出贪婪的大笑,他们拽住宝玉的下缘,又一次拔萝卜般往外拉扯。
雾抿紧嘴唇,一步步走过去。
她推搡开狂热的人群,踢倒正在拔萝卜的家伙。
她仔细辨认这具尸首——全身焦黑腐烂,唯有胸膛的平坦能确定性别。
雾很清楚了。
妖怪引爆自己的妖身造成他的重伤。他尸体的伤口里还残留着杂多妖族的气息。
果不其然,那真的不是炸烟花。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他们抗议着。雾面无表情地把一大包灵石扔到他们身上。
“这个,我的,拿钱滚。”
他们还不甘心。
毕竟那块宝玉看着比这一大包子灵石值钱的多!
雾挥动藤蔓在地上抽出一道界线,指着界线说:“敢越过来,就杀人。”
如此终于吓退这些边缘人。
待他们悻悻散去,雾把起那只手臂端详宝玉。最后确定,这就是张青焰随身佩戴的青鸟玉坠。
雾心口一涩,抿紧自己的嘴唇。
妖族妖身的爆炸连大罗金仙都忌惮三分,而她至少在他身上感受到四道不同的妖族气息……
张青焰,是你吗?
她不敢想象眼前的残破尸体是仙族八仙姬的尸首。记忆里,他不是这副模样。
不,其实她几乎忘记他的相貌。只记得,他有一双虎虎生威的澄金眼瞳,像两颗小太阳纯净又炙热。
这样的人不该死得这么凄惨。
这根本就是虐杀。
雾把张青焰的尸首打横抱起。
人死灯灭,身体轻得像羽毛。骨头都碎了,人也就像一块没有定性的肉,颤地乱七八糟。
张青焰,这是你吗?
雾在心里反复地追问。
来灞城的目的就是他。没想到以这种方式相见。
心情沉重,脚步也重得像坠了铁。
她不忍地垂眸看了看张青焰的脸庞。他焦碳化的眼皮没有完全闭合,眼睑下露出了一线灰白的黄色,生机熄灭。
至此,身份确定。
雾走啊走。心情平静后,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处理张青焰的尸首。
仙族仙姬,失踪或死亡定会引起仙族上下震动,对此事追查不休。她是仙界的通缉犯,不论这事是不是自己做的,追查到她身上百害无一利。
渐渐地,臂弯里的尸首像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山芋一样烫手。
雾盯着一处棚户,主人是个盲眼老奶奶,怀里抱着一名婴孩,棚子里堆了许多肮脏的衣裳和箱子。
盲眼不可能会发现自己捡的垃圾多了一具尸体,而且发现了也不知道是谁丢给自己的。
她的棚子很偏,没有人会注意。
雾一声不吭地停留在老奶奶面前。
老人的面容斑驳、沟壑,乳白色的眼睛盯着上空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婴孩的后背。
婴儿不哭不闹,瞪着天真的黑眼睛吸着手指,额心处还有一道浅红色长条形的新鲜疤痕。
张青焰有些滑下去了,雾面无表情,任由他的尸体挂在她半耷的手臂上,摇摇欲坠。
老奶奶疑惑地竖起耳朵。她应是察觉到了什么,侧过脸仔细听着。
婴孩伸出瘦弱的手臂,咿呀咿呀地对着半空开始舞动。
良久,雾开口说道:“天快要下雨了。”
突然的人声,奶奶吓了一跳。
“姑娘是想避雨吗?”
雾含糊地嗯了一声,自顾走了进来盘坐在地上。
她倚靠着一架箱笼,张青焰静静地躺在她怀里。
没一会儿,雨风就起来了,小小的棚户开始充斥风的呜呜怪唳,雨下来后土腥味也怦然腾空。
雾有一下每一下地拍着张青焰的脊背,她想死应该有归处,不能草草了事。
雨帘重重迭迭、濛濛霭霭,凉丝丝的风吹过脸颊把她散开的头发往东吹。
婴孩咿呀作语,抓住空中成丝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