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机,殳瞳也没有明确说明自己还有没有生气。
除了碍于前排能清楚听到两人对话的同学外,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心底的感觉。
她能察觉出驰斯樾对沉岩并不友善的态度,却又不清楚这份不友善是从何而来。
可以说,在她孤独又单薄的童年生活里,沉岩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来自同学的孤立和寄宿在舅舅家的孤单。
是这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亲人”,给予了她足够的温暖,才不至于让她的童年像默片一样无声且黑白。
但这些话,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去说。又或者,是她根本没有想好怎样去说。
从机场回到家后的几天,殳瞳基本上就进入了忙碌的学习阶段。
参加比赛用去的那几天,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努力补回来。
各科老师布置的像小山一样堆起来的卷子在一张张的消减,开学的日子也逐渐来临。
而在这期间,她和驰斯樾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谈及之前生气的小插曲。
高三生活开始的第一周,从班级每个人的面目表情上,都可以清楚的看出努力适应新学期的艰难。
学习节奏和老师课程内容的安排,并没有因新学期伊始而变得简单缓和。大家心里都很明白,未来的一年,每一天都将会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度过。
第一个被这种高压气氛吓到的,是许米乐同学。小米甚至还没有到校亲自感受一番,只是临开学前看到新学期的课程安排,就对开学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而这种抵触,在她开学前两天洗完澡,甩着半干的头发不小心睡着患上重感冒后,达到了顶峰。
“瞳宝,我一点没夸张,心理上对开学的厌恶,导致我的身体在生理上也发出了强烈反对上学的信号。”
电话里,小米带着浓重的鼻音信誓旦旦的说。
殳瞳被小米感冒后有点奶声的鼻音逗笑,转而又想起许米乐的妈妈替她办理报道手续时,异常沉重地向方琳陈述着,“这家伙这次还真是生病了,虽然我很怀疑她不吹干头发就睡觉的动机,但许米乐重感冒的程度,让我实在是担心对班上的其他同学有影响,毕竟我这个亲妈,现在每天照顾她都带着口罩……”
“小米,你在家好好休息,每天的笔记我都有整理好复印一份,等你来学校了我把发的卷子都一起给你……”
“啊!瞳宝,我突然头好痛,吃了感冒药好像又开始犯困,作业的事情等我下周去了再说吧,木马,亲亲我的好瞳宝,晚安!”
看着忽然挂掉的电话,殳瞳不由失笑,在容州比赛的时候,小米每天都有给她实时更新要做的卷子,许米乐妈妈制定的暑期恶补计划,让许米乐成功患上了对作业,卷子这类词汇的ptsd。
手机叮的一声响起,左下角提示有一条未读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熟练地切换至那个黑色的头像点开,是他在问周六晚上有没有空,带她一起出去吃饭。
回复了一个点头说好的可爱表情包后,殳瞳抬起头来,而后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了书包外侧那个孤零零的拉环上。
原本挂在那里的垂耳兔挂件没有了,似乎从容州回来时就已经不见,大概是遗失在了机场。
许米乐打算周一再到校,延迟一周开学的计划彻底落空,高三开始,一周课程结束的标志就从周五改成了周六。
奋力从杯底嘬上来几颗漏网的珍珠,许米乐忿忿地控诉,“真是没有想到,我妈多一天的假都不愿意给我请,原本还以为能在家休息七天,结果被我妈从床上薅起来,我才知道周六竟然也要上课这个噩耗!”
“诶对了!我这几天生病昏头昏脑的差点忘记问,容州好玩吗瞳宝?你和驰斯樾……”,许米乐边说边挤眉弄眼,“有没有一起去海边呀?有没有在海滩上拍照贴贴?!”
说到后面的话题,许米乐显然比刚才提起周六上课要兴奋不少。
殳瞳耳根有些热,手指急忙在唇边做出嘘声的动作,果断制止小米接下来的发散思维。
她搅了搅杯底大块的芋泥,声音很轻,“没有,我们……没有去海边,那天海滩上客流量很大,管理部门限了流。”
况且,即使没有限流影响,那天还在生气的状态,自己肯定也不会主动找他一起去海边。
喝完的奶茶被推到桌角,许米乐侧趴在桌面上,啧啧有声的可惜着,“还想着瞳宝你第一次去海边的美好回忆会是和驰斯樾一起呢,不过……”
讲到这儿,她猛地坐起身,身下的高脚椅因她忽然的动作发出砰的一声下沉响声。
温热的手指捏上殳瞳柔软的脸颊,“不过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我还有机会霸占瞳宝你第一次去海边的记忆?!下一次放假是什么时候来着,十一,十一肯定放假的吧!”
殳瞳刚想问她十一没打算和乔洋一起过吗,就见许米乐很怂的降低了声音,讪讪地收回捏在殳瞳脸上的手指,正襟危坐地坐回原位。
身后有不属于奶茶店屋内的热气贴近,一道椅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过后,驰斯樾随意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