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湛的态度让姜似颇觉欣慰。
她的兄长本性纯良,乐于结交各式各样的朋友,为人又重情重义。
这些其实是难得的优点,但他需要学会的是分辨哪些是真正的朋友,哪些要敬而远之。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真心相待,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原谅。
比如杨盛才,当她亲眼看着他把兄长推入河里仿佛只是往窗外扔了一隻用过的酒杯,她就知道这个人从根子上烂透了。
这么一个人盯上了兄长,即便这一次兄长能够逃过,那下一次呢?
没有了前世的先知,她不知道二哥的下一次劫难会在什么时候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到来。所以还是弄死杨盛才好了,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姜似对亲手了结杨盛才的性命没有半点后悔。这辈子本来就是赚来的,只要能保亲人一世安宁,死后就算下地狱她也不悔。
“四妹,二哥真的错了,你替我劝劝父亲吧,让他别气坏了。”
姜似颔首:“我会的,二哥也起来吧,先把饭吃了,可能很快顺天府就会找二哥问话。”
看样子二哥暂时不会胡闹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故态复萌,那就暂观后效吧。
说起来,不知道郁七怎样“照顾”得二哥呢?
姜似生出一丝好奇,拿眼瞄着姜湛。
姜湛被妹妹看得莫名其妙,抬手挠了挠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二哥脸色特别苍白,是不是昨晚喝了太多酒?我看还是请个大夫来给二哥看看吧,以免身体出什么状况——”
“不用!”姜湛慌忙打断姜似的话。
姜似不解看着他。
姜湛忍着心慌拍了拍胸脯:“我一点事都没有,用不着请大夫。”
要是让四妹知道他——姜湛狠狠打了个哆嗦。
看着兄长越发苍白的脸,姜似更加好奇了。
看来郁七把二哥“照顾”得很不错。
“对了,顺天府为何会喊我问话?”姜湛怕姜似继续追问,赶忙转移了话题。
“昨晚获救的人说画舫之所以起火是有一个小倌故意纵火,现在礼部尚书府的公子溺水死了,杨家定然会催促官府大力追查纵火凶手,所以甄大人十有八九会找二哥问问昨晚情况。”
“我看那纵火的小倌是为民除害才对。”姜湛此刻把杨盛才恨个半死,对那不知名的小倌生出深深的感激。
正如姜似所料,没等多久顺天府就来了人,请姜湛去衙门一趟。
姜湛是受害者,衙门的人态度相当客气。
姜安诚对官差道:“我与犬子同去。”
父子二人一同来到顺天府,却不是在公堂见的甄世成,而是在后院一处凉亭里。
甄世成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姜安诚:“姜老弟,世侄安然无恙,实在可喜可贺。”
在外人面前姜安诚恢復了正常,狠狠瞪了姜湛一眼,气道:“小畜生没有一日不惹祸,昨晚要不是去金水河鬼混,何至于闹出这样的事来……”
甄世成耐心听姜安诚数落着儿子,深以为然点头。
他儿子虽然有个如玉公子的名头,实际上都是欺骗世人的假象。
唉,说到底还是女儿省心,就像这位姜老弟的闺女,非但不会惹祸,还能帮他破案呢。
甄世成已经审问过画舫上逃生的所有小倌与仆役,连画舫的主人现在都拘在衙门里,接受了数次盘问。
问来问去,竟然无人能说出纵火小倌的半点讯息。
甄世成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小倌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寻仇。
寻仇这样明显的关系按理说不难查,可是随着对这几个纨绔子的深入了解,
甄世成感受到了什么叫棘手。实在是几个纨绔子这么多年干了不少恶事,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才出事纯粹靠着好出身。
不说别的,隻一件事就让甄世成膈应得不行。
礼部尚书那个孙子竟然是个好男色的,去年瞧上一个寒门书生,愣是把人家给祸祸了。不料那个书生是个傲气的,受辱之后投了河。
可怜书生才成亲半年,妻子刚刚查出来两个月的身孕。
书生的妻子见到夫君留下的血书告到顺天府,连当时顺天府尹的面都没见到,一句“证据不足,全凭臆测”就给打发了。
妇人不甘心,跑到礼部尚书府讨说法,被正好出门的杨盛才一脚踹落了胎,最终变得疯疯癫癫。
尚书府用一笔银子平息了这件事,没过多久书生的父母就给他的两个兄弟娶了妻,原本一贫如洗的人家婚事办得很体面,至于疯癫的长媳在婚礼上连个面都没露,仿佛没有这个人。
这一切都是甄世成派人从街坊邻居的口中辗转打听来的,倘若杨盛才还活着,想以此给他定罪纯属痴心妄想。
甄世成是个有理想的官员,却也非常能认清现实。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他想要实现的梦想,却终究是痴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