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一个箭步衝到阿飞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喊道:“他胡说,他胡说!”
阿飞被摇晃得跟个面条似的乱颤,险些把之前吃过的饭吐出来。
汉子渐渐停止了动作,抱头蹲下来揪着头髮,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
阿飞看了汉子一眼,竟然转身走了。
当阿飞走到地头时,汉子猛然跳起来追上去,拦在阿飞面前。
阿飞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没有了?”汉子显然不能接受这个回答。
“真的没有了,她交代我在这里等着,见到你后说了那句话就可以走了。”阿飞老老实实道。
他其实也十分好奇,姜姑娘是怎么认识远在数百里之外这么一个小镇上的闲汉的,还告诉他把信给这人后,这人倘若离开,就让他来这坟头守着。
阿飞并不傻,甚至因为从小混迹市井很有几分小聪明,这一桩事他越琢磨越心惊。
姜姑娘让他守在这里,是料到了这人会跑来自尽?
阿飞心头隐隐发凉。
姜姑娘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能未卜先知?
想到前些日子每到子夜就难以忍受的疼痛,再有这些日子的一桩桩事,阿飞忽然感到深深的畏惧。
那畏惧不只是因为眼前情绪不定随时可能发疯杀人的汉子,而是远在京城那个笑靥如花的美貌少女。
然而除了畏惧,阿飞又莫名生出几分兴奋来。
他毕竟是一个男人,哪怕出身卑贱连书都没读过,可哪个男人又真的甘心这么庸碌一生呢?
他这样的人,在那些贵人眼里就是烂大街的泥腿子,渴望某位有权势的高官重臣对他青睐完全是痴人说梦。
姜姑娘这般神奇,而他无意间与这位神秘莫测的姑娘有了交集,或许就是他阿飞今生的造化呢?
抓住这个机会!
阿飞心底突然出现了这个声音。
既然姜姑娘能在说好了给一百两酬谢后随手多给了一百两,足以说明他只要好好替姜姑娘办事,将来好处是少不了的。
远在京城的姜似并不知道阿飞亲眼见证了她的“料事如神”后激起了绝大多数男人都会有的野心,而她多给的那一百两则成了支撑起阿飞野心的底气。
任何人都不愿意跟着一个心狠手辣同时还一毛不拔的主子混。
“老哥,我走啦。”阿飞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往旁边一挪,准备绕开挡路的汉子。
他将来是要出人头地的,可不能这么交代了。
见汉子没有反应,阿飞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往前走。
身后脚步声响起,阿飞一顿,扭头看去。
汉子面无表情紧随其后。
“老哥,您跟着我干嘛啊?”阿飞险些哭了。
“我要去见他。”汉子把金簪揣进了怀中,不准备死了。
如果追到碧落黄泉依然不能与未婚妻相守,那死对他来说就没了吸引力。
阿飞神色纠结。
“不能见?”
“她没说……”阿飞其实也看不懂姜似的安排。
倘若姜姑娘不在意眼前男人的生死,为何要他守了坟头好些天?
可若是在乎这个男人的生死,又怎么会隻留下一句话就算了,好歹要交代他做好苦劝的准备吧?
这其实是阿飞想复杂了。
于姜似来说,她知道汉子殉情的事,感动于汉子的痴情作为旁观者愿意主动拉一把,但一个人要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她总不能指望阿飞这小身板把人死命拦下吧?
这种事情,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命是汉子自己的,
最终能做主的还是他自己。见汉子亦步亦趋跟着,阿飞叹了口气:“算了,你爱跟就跟吧,先说好了,她在京城——”
汉子眼神一缩,打断了阿飞的话:“京城?”
“是啊,远着呢,你真要跟我去?”
汉子神色反而坚定起来:“去。”
他刚刚在京城杀了一个人,如今再回去并没有胆怯的感觉。
现在他虽然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对这条命却不怎么在意,他隻想见一见让他拨开迷雾的那个人。
至于见了那个人之后干什么,汉子没有想。
“即便你到了京城,她不一定会见你。”阿飞再次提醒道。
人家是高门贵女,能与他打交道都是一个意外,愿不愿意见眼前这位还真难说。
汉子不再说话,站到了阿飞身边。
“得了,话我已经说在前面了,随你吧。”
一个略显浮气的青年,一个沉默寡言的冷汉,就这么结伴上了路。
京城已经进入了五月, 天开始热了起来,却又比不得六七月份时的高温,正是各式宴会频繁举办的好时候。
可是这个圈子里的贵妇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