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根儿底下的那盆牡丹,谢菱君眼瞅着它从最艳一直到凋谢,蔫答答地垂着枝,那落败的劲头,怎么看怎么像她。倦懒的目光又移向旁边正值盛开的绣球,一团团花球像泛着光的通透琉璃。一阵微风掠过,它摇晃着有如人影,整个屋子就它最为嘚瑟。谢菱君收回目光,复又拿起翻看了两眼的书,往矮塌上一靠,进了丁府以来,她一直睡在矮塌上,一是入了夏这里凉快。二是,那张暗木色拔步床,总让她觉得是睡在棺材里,憋得她心闷…家里没败之前,富裕虽不及丁家,但她也是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大小姐,不然爸爸也不会送她出国留洋。只可惜,那种时光再也回不来了。书页许久没翻动过,谢菱君一眼也没看进去,这些书都是旧式做派故事,竟是些讲妻妾侍主的。她皱着眉头胡乱翻了翻,厌恶地撇到脚底,似乎又觉不够解气,伸直腿绷起脚尖,利落地划到地上。“吧嗒”一声,在门口洗衣服的灯儿(儿化音)听个正着,擦干手走进屋,一个差不多18岁梳着麻花辫的嫩脸小姑娘,站在中间。灯儿原本是大太太屋里的,等谢菱君进门后,就被派到她身边伺候。进门第一天,灯儿害怕新主子过于骄纵,难相处,她和府里其他丫鬟不一样,她是才新买进没两年的,没底没根。毕竟,整个丁府谁不知道,这位生得艳丽的大小姐,是因为什么才进来做的妾,大家对她又好奇又胆颤。相处了一个多月,两人意外的和谐,谢菱君骨子里刻着平等,而灯儿也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份尊重。再加上两人年龄相仿,比起主仆,更像是困在高墙里的伴儿。灯儿看看摊在地的旧书,又看了看脸歪到另一侧的谢菱君。她什么都没说,默默捡起,轻放在桌上,刚想叫谢菱君,门外两声清脆地叫喊打断她。“灯儿!灯儿?”灯儿赶紧迈出去,打开院门,是老同事,俩人说了两句便分开了。再回到屋,谢菱君坐起了身体,见她进来,随口问了句。“谁呀?”“大太太叫人过来喊您,说明儿就是端午了,大少爷今儿要回来,几个太太一块儿包粽子。”谢菱君只在进门第二天,见过几位太太,还没见过什么少爷小姐,又因着这段日子压抑地气儿不顺,也从没打听过府里的人际关系。“大少爷…”她咕哝着,“嘁”了声,“他回来,还得一帮人特意为他包粽子。”前朝都灭了,还这么多臭毛病!灯儿给她端了杯水,站在一旁解释道:“每年几位太太都是在一起包粽子的,今年只不过是正赶上了。”谢菱君咂了口茶,听着灯儿的话,眼睛快速撇了撇妆奁旁边的小盒子,言下有意试探道。“都有谁啊?”灯儿似乎是猜到她想问什么,直白告诉她:“老爷不去。”话音刚落,谢菱君抬眼,在她脸上巡了一圈,什么都没说。站起身,坐到化妆镜前,打发她出去:“我先换件衣服。”“诶!那我把衣服晾上去。”
门一关,几下拧水后,一声泼水哗地一下。一双葱白嫩的细长手,用力抠着小盒子外沿,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妆镜中反射出女人的脸,透着一股灰暗的隐忍。打开盒盖,里面赫然盛着几颗冬枣大的药丸,她拾起一颗,眼底是收不尽的怨恨。没人知道,自打进门第一天,她就是来受侮辱的。原本,她做好了与一个比爸爸大的男人干那点儿事,可他竟更过分,要她进府,不过是想她做一个药罐子。这丁老爷,压根儿就是不行了,甲子年间逃到陕地,他得了个偏方,说是将壮阳药塞进雏女穴中,用淫水泡个一天一夜,吃下去,便能龙精虎猛。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白得的处女身!谢菱君只塞过那么一次,疼得她直冒冷汗,每每想到那个情景,她都恨不得他赶紧死。后来,她尝了下,味道咸酸,当下便暗想:既然他不拿自己当人,她也不必盼他好。好在是夏天,谢菱君偷偷藏起一碗粥,只消放一晚,粥便开始渐渐变馊,她将药丸在粥里裹上一圈,直接递给来取药的人。一夜未合眼,第二天并无人来质问,这才放心下来,老东西根本吃不出来。但今天,她有些犹豫,不确定这种场合老东西是否真得不会去。谢菱君闭紧眼,心下一横,颤着手将药丸塞进穴底。一股胀感随即而来,穴肉下意识夹紧,她轻哼一声,试着走了两步,因为穴底媚肉跟着较劲,走起路来,腰肢摆动愈显婀娜。包身的旗袍,每动一下,都让上面的花样活过来似的。她在屋里练了几步,差不多了才打开门,跟着灯儿慢慢悠悠往大太太屋里走。灯儿见她走得极慢,虽好奇,但也没多问,路上碰到两个小丫鬟,远远地听见俩人在一块嘀咕:“三少爷自从病了,就再也没见过他,唉。”俩人见着谢菱君的身影,急忙站直了身子,低声道了句:“五太太。”谢菱君点点头,等离了远了,她才问灯儿:“三少爷病了?她们怎么都想见他?”灯儿说:“是,三、四少爷是双胞胎,年纪最小,在我们跟前没什么架子。”她又说:“其实,我觉得她们说的应该是四少爷,四少爷才更亲人,三少爷性子冷了点。”谢菱君没见过双胞胎,好奇问道:“这么像吗?”“像!估计只有三太太一下就能分得清。”“那大少爷呢?”她一时也见不着他们,只先问眼前要来的,“大少爷人怎么样?”“大少爷今年24,家里已经被大少爷接手了,之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刚回来。”“长得也好看?”灯儿煞有介事点头:“好看!咱家几个少爷都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