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仙草灵兽,几乎都湮灭在神山彼此厮杀的力量之下,唯剩下寂灭后的黄沙灰烬随着风声呜咽,像极了九幽之狱。只不过幸而,此处还有阳光。沈丹熹穿越黄沙,在裂谷之处,看到了两条盘缠相斗的巨龙。两条龙皆大如山岳,头上生有尖锐双角,背生双翼,浑身布满坚硬的鳞甲,五爪锋利。只一条龙为金目,一条龙为赤目。两龙飞跃在天时,不论如何相斗,龙尾都未曾脱离地面,尾部的长髯深入地底。这两条龙乃是阆风山分裂的地脉所化,所以两龙翻腾之间,整个秘境都跟着地动山摇。它们相斗时,任何一条龙遭受的损伤,对应在阆风山中,便是一处坍塌的山岳,一座崩裂的山谷,一片风化成灰的山林。沈丹熹到达此地时,殷无觅已经在了。他比她先到达这里一刻钟,此时已与那条愿意臣服于他的地脉之龙接头,他手扶龙角,身负长剑,高高立于双目赤红的地龙头顶。穿过黄沙烟尘,殷无觅同样看见了沈丹熹,他嘴唇动了动,声音被打斗声淹没,看口型是在唤她,“薇薇。”
殷无觅故意这般喊她, 在看到她毫无所动的神情时,有些失望。一个人被另一个魂魄夺舍百年,占据了她的名字,她的身份, 她的亲人和朋友。偏偏却没一个人发现异常, 就连她的父亲都毫无所觉, 对夺舍之人疼爱有加。殷无觅只消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便能理解她的怨恨了,她的确该怨恨, 殷无觅甚至觉得她怨恨得还不够, 换做是他, 他定会搅得整个昆仑不得安宁,要所有人都为他的怨恨陪葬。昆仑神女不愧是昆仑神女, 即便受了百年的夺舍之恨, 回来之后竟还能保持理智,一步一步取回她失去的一切, 说实话, 连他都有些钦佩她了。她与薇薇的确不同。可他如今所获得的一切,都是薇薇予他的,昆仑神女想要取回她失去的一切, 他们便注定要斗个你死我活。殷无觅将所获得的镇山令铭文,全数灌注于身下巨龙, 驱使它撕咬另一条龙。金目的巨龙发出凄厉龙吟, 被撕咬下的鳞甲,血肉, 飞溅在半空,被赤目之龙吞下, 转化为它的力量。那赤目龙的身形便随之庞大一圈,力量也翻增一倍。金目之龙完全处于劣势,被从半空踏下,砸落深谷,溅起漫天黄沙。沈丹熹身影一闪,消失在黄沙中,朝着匍匐在地的龙躯飞去。她摊开五指,收集来的镇山令铭文从她掌中浮出,化为流光,尽数没入金目之龙体内。力量涌入地脉,匍匐在地的巨龙长吟一声,身上的伤口飞快愈合,从地上翻身而起,重新朝着另一条龙冲去。沈丹熹顺着腾飞的巨龙后背,疾步冲上龙头,在两龙靠近之时,纵身跃起。她飞扬的裙摆宛如一朵在黄沙中绽放的花,颜色艳丽,身姿柔韧,惊艳绝伦,映入殷无觅眼中,叫他一时失神。殷无觅还不习惯与她成为对手,当这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他飞身而来时,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不是对她拔剑,而是想要张开手臂接住她。就像每一次她从树上跳下时,他都会伸手将她接个满怀。可这一次,沈丹熹扬手递与他的不是从树上折下的一枝棠花,而是一条闪烁着森冷寒光的长鞭。她不是薇薇!殷无觅再一次提醒自己,回过神来,横剑格挡,但那银鞭却在接触到剑刃之时,鞭身环环相扣的铭文忽然断开,鞭子携带凛冽罡风穿过剑刃,断裂处瞬间扣上,直卷上他的脖颈。殷无觅被银鞭卷住,鞭上铭文立即渗透入血肉,咬上他的魂魄。他的魂魄登时大震,被一股强大之力往身外拽离,他甚至能从未完全断开的视野里,看到自己被拽脱出身躯的魂魄。银鞭正死死缠绕在魂魄的脖子上,绷直成一线,将他的魂魄用力往外拉扯。殷无觅眼前天旋地转,四肢的反应变得迟钝,已出现身魂分离的症状,他用尽全力一脚跺下,脚下巨龙扭转身躯,尖利的五爪朝着沈丹熹抓去。沈丹熹被扑面的威势压得气血翻涌,一时无法扯出他体内魂魄,只得松手避让。她身下的龙扭转身躯,将她卷入腹下,用背脊扛住了另一条龙的尖爪。两龙交锋,力量对撞,龙吟声响彻云霄,从镇山令中荡出,传遍整个昆仑。镇山令内两方相持不下的神力几乎将整座秘境搅得天翻地覆,天崩地裂,草木成灰,阆风山地脉分裂而成的两条长龙,在沈丹熹和殷无觅二人的掌控下,愈战愈烈。两条地脉皆各有损伤,不断有残破的龙鳞,伴随血肉,从天上泼洒下来。镇山令在龙吟声中一阵阵嗡响,化为阆风山的哀鸣。阆风祭台忽而一震,一时间地动山摇,一道地裂从阆风山的祭台下飞快延伸出去,深入山体当中,澎湃的灵气从地裂里呼啸泄出,仿佛是神山的哀叹,震得祭台下的神官东倒西歪,站立不住。阆风山中群鸟皆惊,扑簌簌地飞出,山中传来轰隆隆的山石崩塌声。镇山令中发生的一切,终于开始在现实中上演了。玄圃和樊桐二位山主踉踉跄跄地上前,急道:“主君,不能再任由他们继续这样争斗下去了!阆风山会被这两股分裂的力量撕裂的。”“主君,合玄圃和樊桐两山之力,一定可以镇压住阆风失控的力量,至于那两方神主印……”樊桐山主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请主君决断,镇压封印住一方神主印。”阆风就是因为神女和殷无觅这两方无法兼容的神主印而分裂,以至于神山之力失控,地脉一分为二,互不臣服,虽不能直接抹去其中之一,但可以合两山之力镇压住那一半的力量,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