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中都找不出你这般荒唐行事的。”沈丹熹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索性荒唐到底。她满不在乎道:“反正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荒唐行事,当初我剖出仙元送于殷无觅,这在三界之中想来也是独一份的荒唐了。这件事父君就算想要遮掩也遮掩不住,三界诸人若是要笑,早就该笑掉大牙了,也不怕再多这么一桩。”她语带讥讽,听在沈瑱耳中甚觉刺耳,尤其这一件事,本就是他心中隐痛。当初,沈瑱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心中震恸,引得昆仑都跟着地动山摇。他那时并不在昆仑,而是在人间四处奔走,平息因战乱而起的怨煞,寻找遗失的人间帝魂,试图挽救岌岌可危的人间秩序,弥补过失。沈瑱承受着天罚之苦,神躯已开始衰败,无法兼顾两头,他难以分出多余的心力放到沈丹熹身上,也就没能发现,沈丹熹私自放出了他锁在昆仑山下的地魅,还与他一起出了昆仑。就因为这么一时疏忽,等沈瑱找到他们时,沈丹熹已将仙元渡入殷无觅体内,帮助他脱胎换骨,予他新生,使他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出现在天光之下。“你也知你当初行事荒唐?”沈瑱将茶杯放到桌案上,力道之重,竟使灵玉做的茶碗生裂,碎在了茶托之中。茶水顺着桌案淅淅沥沥地淌下,沈瑱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袖摆拂过桌案,桌上碎裂的茶杯和茶汤全都消失不见。沈丹熹因他动怒,神情反倒沉敛下来,目光直视着他,问道:“我是荒唐,可为何当初的我那么荒唐,父君最后却还是默许了?”他明知道穿越女的行事荒唐,却还是默许了,既然默许,就代表他认同了穿越女的所为,现在又在这里摔杯子给谁看?
但凡她的父君真的了解她一点,就该知道,她做出不出来那样荒唐的事。沈瑱被问得哑口无言,在她的目光逼视下,眼神竟飘了飘,有一瞬间不敢与她直接对视上。他当时的确觉得她行事荒唐,为了儿女私情,完全抛却了身上承担的昆仑责任。他震怒,失望,悔恨,种种情绪交织在心头,找到他们的当日便钳制住殷无觅,手掌已贴在他心口,想要将神女仙元从他体内逼出。可对上殷无觅那一双渴求的眼,他心中的愧疚又一次占据了上风。沈瑱实在做不到亲手从他身上挖出仙元,断绝他的希望。所以,他最终默许了沈丹熹的做法。这个默许里,夹杂了他的私心纵容,所以沈瑱也没有了理直气壮的立场再去指责她的过错。一次纵容,便有了以后的次次纵容,直到今日。沈瑱沉着面色,指尖轻点桌面,放缓了语气,“过去之事,已成定局,不必再提。”沈瑱方才一瞬的眼神闪烁,沈丹熹看在眼里,她心中忽而生出怀疑。她的父君是真的没有察觉她被人夺舍吗?还是说,他其实早就已经察觉了,只因他更喜欢穿越女,所以选择了无所作为,任由她被人占去身躯?这个怀疑,比沈瑱没有认出她被人夺舍,要更加令她伤心,也更加令她绝望。沈丹熹生生扼住了自己的念头,不想再继续增添自己魂上的怨气,总归眼前的沈瑱,早已不是值得她依赖和信任的父君。“为何不提?”沈丹熹偏是毫不退让,“我知我过去荒唐,父君亦觉我过去荒唐,我如今所行之事,就是在斧正过去的荒唐,父君为何不肯?”沈瑱被她一句句质问也逼出了一点火气,他皱着眉,将火气敛在胸口,沉声道:“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而非仅凭你‘今日爱,明日又不爱了’的小性子,凡人尚且视婚姻为大事,这是契!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父君既道这是契,那我身为契约的一方,当然有权力决定这契要不要继续存续。”沈丹熹站起身,直视着沈瑱道,“这是我的婚姻,我想我应该能凭自己的喜恶决定,与我相伴一生,相守永世的那个人是谁。”“当然,父君若当真如此在乎昆仑的脸面,大可下一道法旨,昭告天下,剥夺我昆仑神女的身份。”这一句话说得太重,叫立在昆仑君身侧的宋献都变了脸色,忙劝说道:“殿下,主君也是为殿下着想,殿下千万莫说气话。”“我没说气话,我是认真的,解契是认真,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沈丹熹泰然道。她知道沈瑱不可能仅凭一道法旨便剥夺她昆仑神女的身份,她生于昆仑,长于昆仑,聚昆仑山川之精孕育而生,得神女名。并非因为她是沈瑱的女儿。“父君不答应,那我只好请出母神神印,亲自上书天帝,请下契心石,希望父君不要怪我冒犯了您的权威。”四水女神闭关之时,将自己主掌的神印交予了四位水君,用以管理人间河川,神印当中留有她母神意志。沈丹熹不信,她的母神也要维护这么一桩建立在她的牺牲和奉献之上的婚契。沈瑱被她气得额上青筋直跳, 早已没了往日不动如山,凛然威肃的仪态。他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女儿,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让他意识到, 她的桀骜难驯, 不可掌控。短短一月, 她前后的变化天翻地覆,让人想要忽视都难。沈瑱怒道:“沈丹熹,你的母神正在经历命劫大关, 你拿此等烦心之事去惊扰她, 要是出了什么差池, 你可承受得起!”沈丹熹垂在袖中的手指紧了紧,魂上的怨气随着她起伏的心境而翻涌, 几欲从她瞳孔深处喷涌而出, 沈瑱说的她当然知晓,要拿母神的安危来逼迫他, 沈丹熹亦不情愿。可她不能表露出任何退怯的心思, 否则只能任他拿捏,沈丹熹强硬道:“如若父君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