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闹哄哄的,晚上诊所里的人不少,所有人的目光像刀一样剜在我身上。我听不见别人说什么,只觉头晕目眩。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手心里流淌的血液温度烫得我几欲落泪。
我张了张嘴,又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拉住那人的衣角,只见他退了一步,我抓了个空,一抬头又对了他嫌恶的目光。
“救……救……它。”我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哄的一声,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笑了:“小姑娘,要治这畜生怎么找到救人治病的医生来了?”
我愣愣地看着方才声音的那个方向,喃喃道:“我……求……救……救……它。”
我一边重复不断地念着,眼泪一边落下来,泪水划过眼上的丑陋胎记,我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如同死去那般。
我看着周围的人,茫然地想,为什么他们要笑,“回家”快死了,为什么他们要笑。
最后,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赶出来的,我跪坐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我两眼放空,呆呆地望着洋溢着暖光的诊所。
手上的温度不断流逝,掌心传来的心跳也越来越微弱,“回家”好像真的要走了。
“小姑娘,这样光坐着也救不了你的宠物。”
我回头看见了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高大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脸。
“救……救它。”
我同他上了一辆面包车,怀里紧紧抱着“回家”,嘴里不停念到:“救……救……它。”
随后,车停了下来,男人俯过身子,从前头接过“回家”,而后对我说:“我会把它交给能就它的人。”
我看着他走进一家医院,没过多久又走了出来,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原来动物看病是到这里。
“直接扔了不就好了,装什么好人。”突然副驾驶座上又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心里一惊,先前注意力全放在“回家”身上,没有意识到原来前面还坐着一个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虐待动物的行为我向来是最看不惯的。”先前的男人笑了笑,而后又转头问我,“小姑娘我救了你的狗,作为报答和我们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还没有等我回答,女人猛地回头一把抓起我的脸,车内灯光骤起,我慌忙想要伸手挡住眼睛。
“什么时候你的眼光这么差了?这种货色他们会要吗?”女人尖利的声音响起,我忍不住抬手想要遮住那块胎记,却被阻止。
“别人要不要我不知道,可是那位人物的要求你我都清楚吧。”男人一手抓着我的手腕,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眼上的那块胎记,“找了这么久,她可是最接近那位大人要求的妮子了,不是吗?还是……你想和我抢功,打算自己抓回去偷偷献给组织?”
“哼。”我听见她冷哼了一声,随后把我的脸甩在一边。车内的灯光也随着对话的结束而熄灭。我喘了喘气,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晕眩更甚。
又要被扔掉了吗,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有没有危险,能不能活下去也无所谓了。
或许我活着就是不幸的,连“回家”也差点因为我死去。
没关系的,怎样都可以,只要“回家”没事就好……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轻柔地抚摸我的脸,从额头到鼻子,再从鼻子抚过眼睛,最后在我眼周围的胎记上久久停留,像是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有些迷茫的想,他不嫌弃这个丑陋的东西吗?
我缓缓睁开眼,撞进了一双鹰一样的眼睛里。他的瞳孔很黑,看着我的目光很沉,里面有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止不住往后地缩了缩脖子,脸离开了他宽大的手掌。
我以为他会生气,可他并没有,只是沉默小一会后便离开和那不远处的那对男女说些什么。
我有些恍惚,不明白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究竟是谁。
看着他宽厚的肩膀,记忆中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总觉得莫名安心。
随后,他侧头看了我一眼,走上前来,蹲下身子,宽大手掌抚过我的脸侧轻轻摩挲,“回家吧。”
我颤了颤,眨了眨眼,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在人的眼里看到类似厌恶之类的情绪。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实在是讲不出什么话来。
家吗?他的家,亲生父母的家,还是那个女人的家?
我有家吗?
从来没有人需要过我,在这个世界上,我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我想退后,却实在贪恋这掌心的温暖,最终也只是愣愣地坐在车后座上望着他。
见我没有反应,他也没有生气,弯腰抱起我放在另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上,帮我系好安全带后,伸手抚去我眼角的泪。
当他指腹擦过我眼下的皮肤,轻轻略过那处丑陋至极的胎记时,我看到了他眼底泛着的柔光。
他好像不讨厌我。
“我想……回家。”不想下车,不想去哪里,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