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北方有句俗话——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也就是说按照习俗, 大年前的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准备麵食, 同时贴年画剪窗花。
常春红炸年货手艺挺高, 但是蒸馒头就不太在行了。这天早上一家人吃早饭的时候,常春红忽然接到了北佳她姥姥的电话, 老太太在电话里说今天家里蒸枣糕了,让他们抽空来家一趟带走点。
梅镇在渝城北边,但是常春红的娘家却在渝城南边,直线距离横跨了整个渝城,常春红觉得就为了几个枣糕跑一趟太麻烦,本来想拒绝,因为但是话到嘴边了忽然想到了自己家刚炸好的年货, 于是就想给她妈送去点, 顺便还能让老太太看看徐临风。
于是常春红就应下了,挂了电话后, 直接把任务下放给了她闺女:「快点吃, 吃完饭去姥姥家一趟,姥姥让你去拿枣糕。」
想一想姥姥家和她家之间的直线距离, 北佳下意识地抗拒, 并忍不住吐槽:「横跨整个渝城只为了几个枣糕么?你可不可以跟姥姥说我大年初二再去吃?那天我多吃几个。」
常春红斩钉截铁:「不行, 你大舅妈今天早上四点多就起来蒸了, 你不去人家多难过?去的时候顺便再把咱们家炸的东西给姥姥带去点。」
还礼尚往来?北佳特别无奈, 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不会蒸枣糕,但大舅妈会炸年货啊,你再给人家送不是多余么。」
常春红直接回了句:「我是不会蒸枣糕,但你大舅妈炸的年货肯定没有我炸得好吃,而且她刚嫁给你大舅的时候根本不会炸年货,还是我手把手教她的。」
北佳简直无言以对,顿觉女人间的攀比心理和妯娌间的相爱相杀才是中国亘古不变的千年传统,叹了一口气,她垂死挣扎:「你让我爸去送不行么?我不会开车。」
正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北立民当即摆出了一副正义凛然地姿态:「你看你这丫头,你妈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怎么这么多意见。」
北佳:「……」北校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常春红没好气地瞪着自己闺女,接着北佳她爸的话说道:「我让你办事,你从来就没说一口答应的,你就不能跟人家临风学学?都是一样大的孩子,人家怎么就这么懂事?」
北佳:「……」常春红女士,你批评我可以,捧高踩低就不对了吧?我没有自己的骄傲与倔强么?
咬了咬牙,北佳忿忿不平地瞥了徐临风一眼。徐临风朝她挑了下眉头,十分得意。
这时院门忽然被敲响了,「邦邦」的敲门声在安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清脆,紧接着门外那人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快递,开门签收一下。」
常春红一边起身一边问:「大过年谁买的东西?」
没人回答。
快递员穿着顺丰快递的制服,门口还停了辆印着顺风logo的麵包车,常春红签了快递单后,快递员从车上抱下来了一个密封的白色泡沫箱。
泡沫箱体积不小,快递员抱得挺吃力,把箱子放到地下后,他还好心对常春红说了一句:「让你们家男人出来搬吧,你别再闪着腰了。」
「哦哦好。」常春红回头就衝着院里喊了声,「临风啊,你出来一下。」这顺其自然的架势简直像是在喊自己亲儿子。
徐临风放下筷子就出去了,神态和行动都非常的自然而然,好像他已经在这个家里住了许多年,这些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北佳看着徐临风的背影,忽然感觉这幅画面有点温馨——简单的早餐,家人间的拌嘴,突然抵达的快递,妈妈的呼喊,虽然都是些家长里短,但这才是生活的常态。
然而就在北佳感慨岁月静好的时候,她爸忽然说了句:「人家临风一个顶你俩了,我和你妈让人家干啥人家就干啥,从来不抱怨讲条件,你就不能跟人家学习学习?」
北佳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怎么都让我跟他学习?我跟他学习什么?学习他天天变着法夸你画画得好?还是跟他学习天天晚上超速飙车?
学不来,一样都学不来。
似乎是看穿自己闺女不服气了,北立民冷飕飕地问了句:「想什么呢?」
北佳不假思索:「我也觉得我应该向他学习。」
常春红很快就回来了,徐临风抱着箱子跟在她身后。
「直接放地上吧。」常春红一边说一边朝电视柜走了过去,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把剪刀,同时问道,「佳佳你买了什么东西?怎么还是从内蒙古发过来的?」刚才签快递单的时候她看到收件人一栏写的是自己闺女的名字,就以为是她买的东西。
北佳一脸懵,刚要说自己不知道,结果忽然对上了徐临风的视线,他无声地对她说了个:「羊。」
北佳愣了一下,忽然想到那天在肉铺门口徐临风打了通电话,还对着电话报出了他们家的地址,当时她以为他有快递到了要转送到他们家,没想到竟然是订了头羊?
白色泡沫箱被胶带颤得严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