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异口同声,说不喝的是他爸,要来一杯的是他妈。
似乎更尴尬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比较好,默不作声地走到了饮水机旁,给他妈倒了杯水,就在这个时候,他爸忽然对他说了句:「你的画我都看了,画的真不错,你确实有天分,明年高三,可以考虑申请巴黎美术学院。」
巴黎美术学院,世界四大美术学院之首,无数艺术家的理想殿堂。
其实他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但是听完他爸的话之后,这份决心就更加坚定了,虽然这么多年以来他对他很失望,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所以他总是情不自禁地对他抱有几分期望,但他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感情,淡淡地「恩」了一声。
他妈听到他们父子俩这段简短的对话后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要去法国么?」
还不等他回答,他爸就接了句:「巴黎不就在法国么?不去法国去哪?」
他妈轻弹了一下烟灰,沉默片刻:「好好学法语,别到时候连洋妞都不会泡。」
他端着水杯的那隻手不由抖了一下,心想我还没成年呢。
这时他爸略带谴责地说了句:「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也不怕教坏孩子?」
他妈扫了他爸一眼,冷笑了一下,轻轻地吸了口烟,缓缓地吐了出来:「他要真的那么容易变坏,那也是根里带的。」
都说打人不打脸,但他妈这句话是直接照着他爸的脸抽,他爸瞬间沉默了。
气氛再次陷入了难掩的尴尬中,他试图转移话题:「画展快开始了,去会场吧。」
两人同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爸的手机响了,单调的铃声在安静的休息室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相似的情景在他的成长中重复出现过数次,所以在他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就预料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他爸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很尴尬,却没接电话,直接把电话挂了,但是很快对方又打来了第二通。
徐超群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了句抱歉,而后匆匆地跑出了休息室。
他一定会走——这时当时的徐临风内心所想。
「你竟然还对他抱有希望。」在徐超群离开后,李于兰忽然开口,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嘲讽与调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把自己的感情浪费在不必要的东西上。」
徐临风回头看着他妈,忽然特别恨她。
李于兰丝毫不在乎儿子的眼光,镇定自若地吞云吐雾:「你的感情对于你自己来说珍贵无比,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文不值,所以千万不要随便表达你的感情,不然最后输得最惨的还是你。」
李于兰的话音刚落,徐超群就回来了,神色紧张、仓皇,不敢正视儿子的眼睛,欲言又止数次。
那一刻徐临风就明白了什么,对这个男人最后的几分期望在瞬间荡然无存。
「走吧。」他语气淡漠,言简意赅,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徐超群满面愧疚地看着自己儿子:「临风……」
他无动于衷:「走。」
徐超群还在试图解释:「你妹妹生病了……很严重,在医院。」
李于兰冷笑了一声:「在医院就严重?那你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到底是什么病,有多严重,不是大家不相信你,就是想长长见识。」
李于兰的嘴就像是一把刀,毫不给徐超群留情面。
徐超群急得满头大汗满面通红,最后憋出来一句:「发、发烧,高烧。」
李于兰俩眼一瞪,一本正经:「呦,那可真是严重,您还是赶紧回家吧,再耽误一会儿就退烧了。」
徐超群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挫败地叹了口气,愧疚不已地看着自己儿子:「临风,爸爸先走了,下次一定……」
不等他把话说完,徐临风就打断了他的承诺,语气轻而决绝:「没有下次,走。」
他没有用「滚」这个字,已经是对自己父亲最后的尊重。
徐超群长叹了口气,低着头离开了。
这就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画展,这场画展为他赢得了天才少年的称号,同时也告诉他了一个道理——千万不要随便表达你的感情,你的喜欢对于别人来说,一文不值。
但是道理谁都会懂,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开第一场画展的时候是在高中,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也是在高中。
他上的是全省最好的艺术高中,重点率几乎能达到百分之百,女孩是他的同班同学,他们总是一起相约采风画画。
背着画夹,骑着骑行车,在大街小巷四处乱转,是他上高中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
他们学校与巴黎美术学院有对接,每年都有保送名额,但名额非常珍贵,只有一个,他在高三那年不出预料的报送了。
女孩却没有。
在他签保送书的前一天,女孩来找他,问他喜不喜欢自己。
他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