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不干净,对这句话的解读自然也不干净。从千墨离视角看,金来香这样就像是变成了一只蘑菇。金来香支吾道:“我们师徒感情,自然是好的。当然…那是为师本就该做的。”千墨离乐不可支,唇畔挂着一抹笑意,天真无邪,微微歪脑袋道:“师尊,我们去喝酒吧。徒儿来时看到那人间有一家酒馆,似是新开张,可热闹了呢。”金来香点点头,思索一会儿,道:“徒儿长大了,是该能喝酒了,为师也一直想与徒儿喝个痛快。”“一夜值千金,师尊,从现在喝到晚上如何?”“你是想跟为师拼酒量?”千墨离抿嘴笑:“师尊敢吗?”金来香眉梢轻扬,带起几分得意:“有何不敢。”“走。”千墨离立刻欣欢鼓舞带着金来香前往。那千金师徒乐得逍遥,戚袁青拖着一身伤回到住所,白颜画已将大门关上,他进不去,便在外面跪着。直至夜幕降临,他的师父白颜画也未曾开门让他进来,戚袁青也一直跪在外面。期间有路过弟子,见其狼狈模样不禁露出同情之色,却不敢靠近半步,谁都知白仙尊今天发了好大的火,便轻摇了摇头径自离开,也有那沾沾自喜者,饶是戚袁青再怎么厉害,此刻不也挨跪着。夜深风寒,月挂枝头,戚袁青依旧跪在地,一动不动。忽然大门敞开,戚袁青听到声响,知师尊已让他进来,便抬起磨破的膝盖,跨进门槛,走向白颜画屋内。白颜画坐于椅上,一手捧着茶盏喝茶,房间灯火通明,照耀整个房屋,每束光照在他身上,却冷得直逼人,当他抬起眼,风雪漫底。戚袁青走到面前,依旧跪下。白颜画放下手中茶杯,咣当清冽,声音含着冷芒:“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报答为师这些年的栽培?”戚袁青低垂眼帘,白面似小狐狸的脸仍是无法破译的情绪。白颜画一掌拍向桌子,眉间透着几分怒火,训斥道:“是人是邪你分不清?竟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还有何脸叫我师尊,混账东西!”戚袁青的睫毛微微轻动了两下,默默不语。“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那些三宗四派的会放过你?若我今日不打你,你连命都没有。你可看清楚了,一旦你失利,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看你掉下去,我是教你之人,又不是护你之人,你做任何事难道不会想清楚后果,白白上了千墨离的当,你还小?再敢给我惹出一分事,你便滚出师门,别喊我师父。”白颜画的容貌本如美玉,偏生此刻散着盛怒,望之悚然。
戚袁青点了点头,抬起手想要做什么,但还是放下。白颜画凝视着戚袁青苍白小脸,身上伤口不再出血,那绿黏结着红,格外刺目,生命轻得似蒲公英一挥便散,是怎么承受那一百鞭的?要知道他就算不是下死手那也是不留情打。他有一刻想问戚袁青伤势,可还是选择不开口,或许世间情感都跟他不沾边,便只丢了一个药瓶给戚袁青。“滚,明日午时,我要检查你的天煞术功法修炼得如何。”白颜画冷冰冰道。戚袁青听着声音,拿起地上滚着的药瓶,低头恭敬地拱了拱手,便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脚步虚浮,好似随时会倒下。白颜画眉眼含霜,手搭着桌,桌上摆着一份虚世天尊的回信。戚袁青的事与千墨离拖不了干系,万劫珠还活着,来势汹汹,不可小觑,阴天血力必须尽快解决,不然后患无穷。他的白衣上还沾着戚袁青血,白颜画便起身去沐浴,洗罢后换了件干净的白袍,墨染的青丝微湿答答散落在腰际,白颜画推开门,迎面吹来一阵夜风,他皱了皱眉,抬袖遮挡住冷意,迈步走向石阶。突然发现戚袁青握着药瓶坐在台阶旁,安静异常,白颜画愣了愣,眉头浅蹙道:“坐在这里做什么?”戚袁青缓慢地抬起头,他的脸色惨白,唇间洇红,一双雾眼空洞,毫无焦距。白颜画敛了敛眉,负手盯着戚袁青,这哑巴又不会说话,他怎知他这徒弟一天天在想着什么,见着戚袁青站起来,把药瓶递过来,道:“药不必还了。”戚袁青摇了摇头,指了指药瓶,再指自己,又摇头,那意思很明显,白颜画注意到戚袁青肩上仍是血淋淋的,才知他并没有涂药。“你没有涂药?你够不着背后伤口?”白颜画眉宇拧的更紧了。戚袁青颔首,白颜画道:“够不着你不会叫人?“师尊在沐浴,我不能打扰。”“既然我不得闲,你不会叫其他人帮你?”戚袁青摇头,他不知道该叫谁,白颜画意识到,戚袁青这三年都是在离孤阁,从未出去,根本就没有朋友,除了他,没有认识的人。白颜画目光淡然,没有太多的怜悯,琥珀色瞳孔泛着浅薄的光:“难道你还想让为师替你涂药不成?”戚袁青没有表示,握紧药瓶。白颜画:“如果是你一个人在外面,后背受了很重的伤怎么办,等死吗?”戚袁青抬头望着面前的白颜画,半晌,他伸出左手拉住白颜画的衣服,轻轻扯了扯,似乎在请求。白颜画却是一拂袖,挥开戚袁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