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的甜蜜态度,仅仅维持了片刻。
与季桓分别,踏上侯府车舆后,她的表情立即变得冰冷。手里的薄册,被捏得嘎吱作响。
阿蘅不敢吱声。朱鹭一路沉默,看向姜晏的视线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困惑,她自是对姜晏和季桓的关系起了疑心,然而没有确凿证据。
回到西院,姜晏传唤程无荣,问:“如何诊断一个男子是否缺精,无生育子嗣的本事?”
程无荣:“……”
这小娘子果真不负期望,一见面就说虎狼之词。
“看病嘛,望闻问切都是少不了的。不知小娘子想为何人诊病?”
姜晏不答。
程无荣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儿,狭长上挑的眼睛半眯:“我还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若能取得那男子的精水,以药物试探排查,也能验出个大概。”程无荣勾起笑容,精水二字说得不遮不掩,格外清晰,“当然,得用新鲜的精水,莫要超过半个时辰。而且量多,一两滴决计不够。”
姜晏狐疑不决:“真的?”
程无荣:“真的。”
寻常医者没这本事,但他又不是寻常人。
姜晏沉默须臾,把程无荣撵出去。她净了手,脱掉裙子,在榻上铺好绢帕。然后半跪着,手指探进穴口,蹙眉抠挖。
与沉知婴欢好之后,身子清洁过。但季桓的东西还留在里面,没有彻底排出来。她回来得急,算算时辰尚且足够。
纤长手指没入甬道,咕啾咕啾的,粘稠白浊缓缓流出。
姜晏不适应这种感觉,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嗯……”
蹑手蹑脚靠近来听墙角的程无荣,被这隐约的呻吟勾得当场起了反应。他咬住舌肉,轻轻嘶了一声,随后被巡院的朱鹭逮了个正着。
朱鹭知道程无荣肯定不干好事,当即想拎人出去暴揍。怎料房内传来姜晏话语:“谁在外面?朱鹭么?喊程大夫过来。”
朱鹭盯着程无荣,缓缓松开拳头。后者夸张弯腰作揖,赶在朱鹭生出杀意之前,一溜烟跑进门去。
躺在榻上的姜晏面覆潮红,神色倦得很。她指了指案上迭得四四方方的绢帕:“喏,你拿走罢,有了结果告诉我。”
也不找个借口,解释绢帕内的精水如何取得。
程无荣硬得难受,脑内不知编造了多少淫荡场面,弓着腰拿了帕子要走,又将个小瓷瓶放在案头。
“这是男子服用的避子丹,我已做好一炉。”他舔了舔嘴唇,平平无奇的容貌竟然透出几分诡谲艳色,“小娘子在外面玩得开,也莫要叫人欺负了。与谁睡觉,便叫谁吃,总归比自己服药心里舒坦些。”
男用避子药的事,还是上回程无荣与姜晏闹将起来,大谈生育交合道理的时候透露的。
姜晏挥挥手,示意程无荣滚。
待屋内再无旁人,她翻了个身,开始阅览季桓整理的薄册。内容的确翔实,不负姜晏期待。她托着腮看了很久,每一页每一人都没有放过。
符合条件的人,拢共有四。
但,看来看去,年龄脾性以及身世最最吻合的……竟然是燕平王。
裴寂。
姜晏点点这个名字,疑惑自语:“这人不是镇守边郡么?安顺离洛阳好远,他个有兵有田的异姓王,真要来趟洛阳,半道就该被拿下了。”
上无诏令,诸王不得进京。否则,以谋逆之罪论处。
“……啊。”
灵光一闪,姜晏记起来,裴寂前世的确造反了。
就在她成婚之后,和大将军魏安平携手谋反,事败,两人脑袋都挂在了城门口。
可惜姜晏那会儿不关心外面的事,若是能瞧瞧燕平王的脑袋,记住长相,说不定现在能靠摸骨辨认云苍的身份呢。
民间画像是指望不上的,这年头画匠特别写意,一点都不肯照实描摹。以往姜晏评价闻阙是“画里走出来的谪仙”,多为夸赞意韵神采。
扯远了。
姜晏合上薄册,按揉疲惫的太阳穴。
她今日太劳累了。
现在只想睡觉。
然而程无荣叩响房门,带来了糟糕的消息。
“虽说不能完全肯定,但也差不多……”
白脸狐狸兴致勃勃道,“此男并无缺精症。”
啪!
花瓶飞来,砸碎在他脚边,新鲜的兰草湿漉漉地躺在碎瓷片里。程无荣被溅了一裤腿水。
他看向姜晏。
少女坐在榻上,一手紧扣边沿,一手仍旧维持着抛扔的动作。她那娇气明媚的脸庞,覆满阴沉的怒意。
这怒意,很快消失不见。
“算了。”
姜晏嗤笑一声,“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从未向他求证过缺精症的真假。刚重生的那段时间玩得疯,只顾宣泄,行事不够妥当。后来常常记得服用避子药,也就懒怠追究了。
但季桓也未收敛半分。除却初次云雨他有所顾忌之外,后来还不是喜欢弄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