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陈榆一时间没有说话,她轻轻地皱起眉头,虽然先前猜到了宋池住的地方可能不太好,但现在不过三月初春,他床上只有一床毯子和明显不够厚的被子。
不过她没有问,陈榆不喜欢在这种问题上明知故问。
“没有了。”她一边回答宋池,一边下单了一些床上用品,末了说:“把你地址给我一下。”
“地址?”宋池不解。
陈榆有些不耐烦了:“嗯,地址。”
“好……”宋池继续满头雾水地照做。
付完款后陈榆打了个哈欠,渐渐的有了些睡意,“宋池,你会讲故事吗?”
“什么故事?”宋池看见陈榆有些困了,声音放得更轻。
“睡前故事。”
宋池不会讲故事,更何况是睡前故事。
但陈榆这么要求了,宋池拧着眉,绞尽脑汁地开始了:“从前……从前有只兔子,它,它很可爱,小小的,不太喜欢吃胡萝卜,然后……然后……”
陈榆见他有些无措,觉得他此刻的表情很好玩,轻笑了两声,把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又赶跑了几分。
“然后呢?”她问。
“对不起。”宋池停下了,沉下肩膀,“我以前没有讲过这个。”
没有人跟他讲过睡前故事,他也没有听过。
“那算了。”陈榆撑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宋池,“反正我现在也不困了。”
说着说着,她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问他。
“宋池,你那天为什么哭?”
面对这个问题,宋池微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陈榆指的什么,他移开视线,复又重新看向陈榆,眸底晦暗不明。
“跟陈榆你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一些其它的事情而已。”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宋池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
“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吗?”陈榆探究道,“我还以为是我把你欺负过头了。”
“没有。”宋池抢先一步否认道,“你没有欺负我。”
宋池还想说什么,但突然反应过来又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只剩耳尖有些发红。
这一切被陈榆看在眼里,因为宋池的反应和闪躲微亮的眼神,像极了她的小狗刚刚被她抱回家的时候,只要她一出声,小狗就会用它湿润的鼻尖来蹭她。
每当那时,她就会想要捉弄一下小狗。
但宋池是人,不是真的小狗。
逗弄小狗只需要摸摸它的爪子,抓一抓它的小肚皮,将它从左手边逗到右手边,可人不能这样。
陈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思了片刻,眼底多了些笑意,抬眼重新看向屏幕。
“宋池,后天运动会你有项目吗?”
“有,田径。”
“这么说,第一天你没什么事情对吗?”陈榆意味不明,“正好,第一天我也没什么事情。”
不等宋池露出她熟悉的那副疑惑表情,陈榆直截了当道:“等入场仪式结束后,你来找我。”说完她难得地多问了一句:“好不好?”
宋池当然会说好,他好像不懂拒绝这两个字怎么写。
“嗯。”
宋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没有离开过陈榆脸上,看见她不明所以地笑了,他也微微翘起嘴角。
“好,那我等你。”陈榆语气轻松,“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她对宋池挥了挥手,然后很快挂断了电话。留下屏幕另一头的宋池看着挂断的页面发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起手机,重新钻进被窝。
周四的运动会上午。
陈榆参加完入场仪式后便慢慢悠悠地捧着相机走到了操场周边。
今天的新闻中心的主要任务没在她身上,况且她跟宋池约好了下午在学校图书馆见面,所以这会儿她只是随意地拍了些看台的现场照。
左一张,右一张,陈榆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操场后的花园里。
晴空万里,花园里的植物被春天初见的阳光蒸腾出了热气,略微扭曲了原本的视线。
陈榆找了一个荫凉的角落坐下,翻看着相册里刚刚拍摄的照片,挑挑拣拣删除了许多废片。
花园里的寂静跟隔壁操场的喧嚣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仿佛凭空出现了两个世界,陈榆惬意地闲坐在偏僻的角落,打算暗自消磨掉上午的时间。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望,故意打破她的计划,陈榆刚调整好姿势,眼睛还没有闭上,视线里突然闯进来了一个身影。
等她看清时,那道身影已经逆着光来到了她跟前。
陈榆皱起眉头,正要开口,一个毛茸茸的动物猛地跳进她怀里,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什么东西?”
来人显得比她更加慌乱,手足无措地弯下腰想将兔子抱回来,可那只兔子仿佛认准了陈榆一般,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钻。
“哪儿来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