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接触桌面,手机亮了,代表充电的绿色泡泡咕嘟咕嘟。是无线充电。客厅的音乐没停,沈长秋在厨房收拾碗筷,他有些恍然,是不是自己脑袋真的有问题,看什么人都觉得像她。而看她,又觉得像她。外面音乐再播放下一首,还是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这首歌像是在旷野风中,钢琴在抚慰哭泣的小提琴。沈长秋从耳边这些音调中莫名觉得,她是个悲观主义者。但她凝望来的的眼神中,又觉得,她眼中还有希望,一个有希望的悲观主义者。音乐快结束,沈长秋从厨房出来,严宁已经换了一边躺在沙发上,受伤的腿搭在扶手处,她很安静。沈长秋走近她的手机,冲击人心的音乐被他按停,房内寂静极了,严宁低沉绵长的呼吸声霎时放大。刚才那首歌叫《wildfire》。野火。她睡着了。沈长秋看着她勾起笑容,她睡着的姿势有些不美观,一手翻在头顶,一手搭在沙发边缘坠在半空,而翻在头顶的手正捏着他的英语习题书,她的嘴唇微嘟,沈长秋觉得她应该是在吐槽英语中睡去的。这东西,确实适合催眠。睡衣很光滑,因为抬手的动作向上,露出她的细腰,沈长秋轻轻捏着衣角再度拽下来,眼神略过她仰起的胸前,火燎般的立刻闪开。很快,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了严宁身上,她双手也收放回到身前。她家的沙发又宽又大,又软又松,沈长秋没想着叫醒她。如果天没亮她就离开了医院,开了一天的车,那现在应该很累了。沈长秋关了所有的灯,盖着自己大花朵被子的一角,与严宁头对头一起睡在沙发上。他抬手,触到了她柔软微凉的发丝,近距离聆听她沉静的呼吸。他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带着严宁给他扎的两个小辫子,睡着了。这似乎是他最惬意安稳的一觉,东方的朝阳从餐厅的窗户缓缓漫入。这代表今天,是暴雨后的晴天。沈长秋醒了,学习的作息让他早早就睁开了眼,正坐在地毯上看他那本英语习题册,茶几上放着他带来的切片面包。严宁还睡在他身后。一直到十点半,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响起,沈长秋环顾四周一时手足无措。他回头看着严宁察觉到声响蜷缩起身子,连忙去玄关开门,可门外连个人影都没有。门铃声也没停,沈长秋觉得见了鬼,寒毛竖立,刚侧过头想问严宁,这才注意到门边的可视化门铃面板。画面上的面孔让沈长秋更加手足无措,头皮发麻,他像是回到了严宁借宿的那天清晨,也通过这个画面,提前预知了接下来的尴尬场面。
是程江。-------------------- 接待=====================“谁来了?怎么不开门?”严宁慵懒含混的声音传来,沈长秋从屏幕上程江的脸转向身后,她正在揉眼睛。沈长秋吞了吞口水,“是程、程程警官……”“哦,你怕什么?按那个带钥匙的按钮就可以了。”严宁漫不经心坐起身,将身上的毯子裹在身后蜷在沙发上,似乎并没觉得这间百八十年只有她自己的屋子,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会有什么不妥。叮咚的呼叫铃还在响,屏幕上程江的脸上充满疑惑,手机在耳边,似乎准备给严宁打电话。沈长秋犹豫片刻,戳了开门键,屏幕上的程江消失了,可他更显焦灼,双手端在胸前晃来晃去,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怎么办……怎么办……严警官……我要不要躲起来啊?我在这……”沈长秋指着自己,不知怎么,他有种马上要被抓奸的错觉,仿佛开了门,程江怒火中烧的拳头就会直冲冲朝他砸来。他还不知道他脑袋两边,还是昨晚的小辫子。严宁依旧不以为意,她唇角勾了一下抿住笑意,伸出左脚说:“怎么,你还想让我跳过去开门吗?”说罢,她托腮歪头。沈长秋扶着墙一声哀叹,他很确定,她想看乐子。“好了,他今天不知道,迟早会知道的,给他开门吧。”严宁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就响了。沈长秋在身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像个家庭主妇一般扯出和善的笑。他的手放在了门把上,这扇门开合起来,连锁舌的声响都没有。非常丝滑的,沈长秋看到了程江俊朗坚毅的面孔,和他背过去的短发,也和预料中一致,他炯炯有神的双眼,浮现出迷惑和难以置信。“你……”程江提着一箱牛奶和一袋鲜橙愣在门口,他干张的嘴开合,好像默声说了两个字的脏话。“啊!程警官!严警官、严警官她在里面的。”沈长秋伸手让开一条路,也让开了视线。程江看到了沙发上的严宁,也看到了沙发旁边沈长秋的破烂行李。程江向后一跌,石化般不动弹,脸黑了好几度。可严宁只看了程江一眼,转而拿起了手机点点点,并没有抬头招呼他。不是吧……这是你家啊……沈长秋倒吸一口凉气,对他这种社恐患者,仿佛此刻在渡雷劫,他憋住气疯狂眨动双眼,努力构思这种场面应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