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快到了……别怕……阿宁。”沈长秋咬牙说道。他喊她什么?这种南方常见的称呼,随着水没进严宁的耳朵,她听不真切外界的声音,这一声却又清清楚楚。“你叫什么名字?”“宁……我……我不想说。”“我叫沈长秋,那我就叫你……阿宁吧!”阿宁。“抓住她!先让她上去!”严宁听见沈长秋大喊,随即离开了与他相拥的身体,沈长秋单手推着她靠岸。她的手臂被人从后抓住,正在捞起她。她看到沈长秋水里喘息的面容,他还轻松的笑了笑,严宁讶异至极,他的哭和笑,总是这么令人意外。沈长秋一手抓着竹竿,一手推她,就在要分开的一瞬间,严宁抓住他的手悬在空中,倔强地不松开。岸上的人一下拉不动两个人。“放心!”沈长秋看着她,轻轻挣开右手,“我不会有事的!”严宁落了地,浑身带水趴在一旁,异常紧张看着沈长秋被人救上岸。但这里空间太小,她被人小心扶上河岸边的散步小径,跨上最后一节台阶,严宁腿一软,靠在灰白的大理石护栏旁喘息。岸上的人过来关心询问,给她盖上了外套,问她有没有事,严宁盯着下方摇头。人影来回穿梭,关切道谢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沈长秋也上来了,和她同样坐在面前的地上。他们身下都聚了一滩水。路灯下,沈长秋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脑袋,他侧过头,发现严宁在看他,粗重放松的呼吸中,两人一对视,他的唇又勾起,两排整齐的白牙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笑了出来。严宁摇摇头,也跟着他低低笑出声。“你们还好吗?等会警察和消防就来了,让他们送你们回家。”有人问向沈长秋和严宁。“不用了,我家就在旁边……”沈长秋抬起手指向时代佳苑,随后站起身,走向本就是警察的严宁。“你……”他有些犹豫。“我也不用……我先缓一会……”严宁摆手,问向路人,“电话……借我用一下。”严宁喘着粗气,打了电话告知身份,让消防和110不用来了。“那严警官,你去我那换个衣服好不好?”沈长秋看着浑身湿漉的她斟酌,眼神很是单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是在邀请别的女性回家。严宁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沈长秋和严宁同样靠在护栏上,路过的人再次关心,沈长秋说着和刚才同样的话婉拒。他说:“我们没事。”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呼吸也已经平复,严宁被沈长秋扶着站起身,她还了其他人的外套。“这是你的衣服吧?”一个人递还给沈长秋那件干燥绿毛衣开衫,他没有穿,转身将她的深蓝色夹克脱了下来。夜晚的风一吹,鸡皮疙瘩迅速冒了出来。“先穿这个,我们回去再换。”他喘气道,迅速将毛衫披在她黑色短袖上,自己拧了拧白色t恤,和卡其色裤子上的水。这一路,他们都没有说话,却都冷得发抖,沈长秋一直搂着严宁的肩,他们忽视诧异的路人,以最快的速度过马路,进小区,进单元门,进电梯。电梯里没人,沈长秋却突然放开揽住严宁肩膀的手臂。“不、不好意思。”他低声说,侧过头不再说话,只剩两人身上嘀嗒嘀嗒的落水声。严宁侧头看去,他的耳朵红了。“叮”一声,电梯门打开,12层,但沈长秋没有走出去的意思。“怎么,你忘了你住哪了吗?”严宁抬起头,嘴角有些疲惫的笑。“没有!没有,这边。”沈长秋回过神慌忙应答,拦住即将合住的电梯门,带着严宁左转,走到一扇门前。他从裤子口袋拿出湿漉漉的钥匙,上面沾了层泥,他用手擦去,插进了钥匙孔。咔哒,门开了,他探出左手开灯,他又穷又乱的房间,暴露在严宁面前。他看向严宁,有些局促,“房子有点小……”“没事。”严宁回答的很是自如,踏进门槛,踩在门口地垫上,沈长秋关上门,严宁打量起他的房间。很简约,只刷了白色乳胶漆。入户门对面,一个两人位的深色沙发,茶几好像是宜家49块钱的拉克边桌,白色,很小的正方形。右手边靠门是厨房,靠沙发是卫生间。再向左边看去,沙发旁是一个书桌,黑色台灯没关,桌面上摊开的书将暖黄的光反射上天花板。桌子靠墙摆着很多花草画框,仔细一看,都是植物标本做的。一个绿色盆栽旁,严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装蛋糕的小盒子,空的,但蝴蝶结还在。桌子对面是一个小衣柜,最右边靠落地窗,是一张一米五的床,铺着是一个……满是五瓣大花朵的被子。这个被套的风格,不像这个年纪的男人的,但却还挺适合沈长秋这个人。除此之外,没了。这就是他的家,一个四四方方的、拥挤的小空间。严宁却没来由得,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你先换鞋,我去找几件衣服……”沈长秋从门口的白色小鞋柜拿了双酒店拖鞋,慌张撕开包装,又撑开叠在一起的无纺布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