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包含着自责与愧疚的情绪几乎同步传到了柳泽元身上,陆遥川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一时间有些恍惚。炸毛的青团子骂骂咧咧道:“现在知道道歉了,之前干什么去了?川川,你听我的,别原谅他!”陆遥川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青团子。青团子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闭了嘴,陆遥川这才将目光移到柳泽元身上。不知不觉中,小师弟长那么大了。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陆遥川静静盯着他看了半晌,举起食指,用指节轻轻敲了敲他的头。柳泽元怔怔看着他,陆遥川脸上终于又挂起那种温柔的笑,“好了,翻篇了。”“师兄……”柳泽元终于反应过来,鼻头一酸,眼中泪光闪闪。陆遥川叹了口气,“还以为你长大了些,没想到还是这么爱哭。”“师兄,我可没哭。”时卿走到柳泽元身旁,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柳泽元拭去眼泪,故作凶狠道:“我才没哭呢。”陆遥川哭笑不得,却只觉心中一片柔软。他心中的隐痛,在此刻彻底消散。一笔勾销。真好啊。“对了,师兄,你在昆仑门发生了什么,怎么被……”时卿斟酌了大半晌的词句,陆遥川闻声,柔声回道:“我自愿的,和师父无关。”时卿点了点头,低头沉吟片刻,用肩膀撞了撞柳泽元,“不能叫师兄,那叫哥哥怎么样?”柳泽元狼狈地拭去还在落下的眼泪,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时卿又将目光移到陆遥川身上,弯眸道:“哥。”陆遥川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了一声。柳泽元擦掉眼泪,道:“哥。”陆遥川又应了一声。寒风阵阵,陆遥川捡起自己的剑,拍了拍时卿和柳泽元的肩膀,“太冷了,都回去,别着凉了。”“好。”浮山宗。明曦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墙角的陆遥川,挑眉道:“穿不上?”陆遥川没说话,实际上他也说不了话。明曦的目光又移到胡乱摆在地面的衣服上,摩挲下巴思索半晌,喃喃道:“是得给你弄个人模人样啊……”
他将椅子拉来,顺势坐下,翘起二郎腿盯着陆遥川看了半晌,才收回目光。他指尖漫出漆黑的雾气,源源不断朝着陆遥川奔去。惨叫声不断传来,明曦靠在椅背上,眯眼道:“既然穿不上,那就砍掉吧。”陆遥川多出来的手纷纷被黑色雾气侵蚀了个干净,他面色因为痛苦变得无比扭曲,明曦不满地“啧”了一声,“才这么一点程度就受不了了吗?”“不过……山海的力量确实好用,你说是不是啊,胡长老?”明曦的目光又移到桌下,那里正蜷缩着一名老者。他头发和胡子都染上花白,在听到明曦的声音后,他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惊恐起来,身体颤抖无比。明曦几乎快笑得喘不过气来,他缓缓起身,走到胡长老身旁,一脚踢开了桌子,“你在怕什么啊?”胡长老抱着头,恐惧道:“不要过来……”明曦低下头看他,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拽了起来,“当初提议把我做成炉鼎,你不就是其中之一吗?”胡长老的面色变得无比扭曲,明曦仍是笑眯眯的,“乖,别怕,怕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一股难闻的气味在空中蔓延,竟是胡长老被吓尿了裤子。明曦面色一沉,松开了他的头发,胡长老瞬间跌落在地。“脏兮兮的玩意儿就别留着了。”明曦幻出匕首,阴森森开口道:“我替你剁了。”-------------------- 干活呢!鲜血瞬间喷溅而出。胡长老发出厉声尖叫,明曦拽着他的头发,将他扔到了门外。“吵死了。”窗外大雪纷飞,几乎在被丢出去的一瞬间,胡长老身上的血液便瞬间凝固了。明曦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便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房门。黑夜之中,魔宫中的灯光若隐若现。程常樂小心翼翼地躲在柱子后,等到巡视的魔兵走过,才以最快的速度钻入了宫中。大抵是过久没有被打扫过的缘故,宫中已然布上灰尘。程常樂捂住自己的口鼻,从袖中拿出地图看了半晌,将其收好后,才又朝着前方走去。他掀开纱帘,跪在床上,凑到床头微微扭了扭木头。下一秒,一阵细微的声音响起,程常樂还没反应过来,便猛地坠下,随后那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恢复了原样。程常樂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被摔的pi股,撑着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四周一片黑暗,程常樂摸着墙走了好一会儿,突然踩到了一块凸起。他停下脚步,双手扶着墙,试探性将脚又往下踩了踩。黑暗瞬间被亮光吞噬,突如其来的明光险些闪瞎了他的双眼。他捂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结果刚一睁眼,就被吓了一跳。“时卿”正站在他面前,抱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程常樂惊魂未定,问道:“你你你你不是走了吗?”“时卿”应了一声,“分了点神识在这儿。”“……哦。”程常樂盯着他看了半晌,小声道:“我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