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回过神来后,说出了柳泽元的名字,便听得背后人恢复原本的声线,惊讶道:“怪哉。”话罢,那人收回手,接道:“怎么每次你都能认出我?”“你身上有桃花香。”时卿说完,看了一眼柳泽元,随后别别扭扭道:“你坐下,手伸出来。”柳泽元微怔,随后便见时卿推着他坐下,自己站起来,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药瓶。他一边伸出手,一边胡乱想着。真是怪哉。每次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伪装,总能被时卿一眼看破。时卿看着柳泽元手上的伤口,只觉得心莫名其妙有些疼得慌。那伤口虽然已经被处理过了,但看着还是有一些令人胆寒。时卿手有些发抖,但还是极其平稳地将药洒在了柳泽元手心,随后拿出细布将他的伤口绑了起来。两人全程都没有说话。柳泽元一直垂眼看着时卿,直到他收回手,柳泽元才收回目光。他经历过比这更厉害的疼痛,这明明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伤口,算不上怎么疼,可他的直觉又告诉他,这不一样。“疼不疼?”柳泽元听到时卿问了他一句,他收回心中异样的情绪,故作可怜道:“疼。”“疼你还掐自己!”时卿瞪了柳泽元一眼,虽然语气凶了一些,但话里全是关心的意思。柳泽元只感觉心中涌过一股热流,但却烫得他心微颤。他下意识伸出手将时卿揽入怀中,时卿见状,刚想伸出手推开柳泽元,便见他闷声道:“让我抱抱。”时卿手动作一顿,最终没了动作,就这样任由柳泽元抱着自己。-------------------- 喝酒“可以松开了吧?”时卿被柳泽元抱着,总感觉别别扭扭的。柳泽元轻声“嗯”了一声,随后才缓缓松开时卿的腰。他缓缓起身,面上又恢复了原先的表情,眉眼间染上笑意,唇角微弯。时卿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喏,答应你的桃花糕。”
柳泽元说完,揭开了食盒,桃花香便蔓延而出,扑鼻而来。时卿一眼望去,便看见了特意做成花瓣形状的桃花糕。那糕点白里透红,看上去便让人垂涎欲滴。时卿顺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到唇边,轻咬了一口。随后他眼前一亮,有些惊喜地抬眼看向柳泽元道:“好吃。”“我做的能差到哪儿去。”柳泽元被夸得飘上了天,顺手就从身旁拿了一个茶壶给时卿倒了一杯水。糕点干吃着实是有些噎,时卿接过水,看也没看便往嘴里送。柳泽元闻到周围凭空多出了一股桃花的香气,那香气混着其他的味道,他又嗅了嗅,突然意识到什么,随后猛地转头望去。他刚才拿的根本不是茶壶,拿的是食盒里的酒!杜长生好酒,这酒本来是柳泽元拿来套话用的,考虑到杜长生的修为不一般,他还在里面混了不少药。完蛋。柳泽元暗骂自己一声,随后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时卿。不管是一百年前,还是一百年后,他都是个一杯倒。柳泽元认命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将时卿带到了榻上。他面色微微泛红,却不似平日里生气那般怒目圆睁,反之,他微眯着眼盯着柳泽元,面容柔美娇俏。发冠和发绳早就褪下,时卿一头白发柔顺地披在肩旁,额间魔印与那嫣红的薄唇颜色一般艳丽,看起来乖顺又妖冶。柳泽元一抬眼便看见他这副模样,四目相对,柳泽元喉结微动,率先收回目光。他默念清心咒。不能再看了,再看要出事。那醉鬼清醒的时候危言危行,守正不挠,端的是个正人君子之态。但现下,这醉鬼沾了桃花烈酒后,本性暴露,动作间便充满了孟浪之意。他伸出白皙的手,拽住了柳泽元的衣领。那手血管分明,动作暧昧,颇有些劝诱之意,然而柳泽元见他面容,又天真乖巧,不带半分□□。柳泽元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给时卿喂了解药,又给他盖上被子后,随手掐诀将房中烛火熄灭,便离开了原地。时卿呆呆看着柳泽元离开的方向,随后只感觉眼皮愈发沉重。夜色似浓墨,更深露重。昆仑门鸦默雀静,万家灯火皆熄灭,只剩下月光照出两三分亮。一阵略显匆忙的脚步声打乱了这片寂静。栖于枝头的鸟雀被这声音惊醒,发出了几声哑叫。从树下经过那人闻声,脚步微顿,随后指尖不易察觉地跃出几丝红光,便见那鸟雀张开翅膀,又直直倒入了巢中。柳泽元见状,才收回手,随后神色如常,离开了原地。行至一间仍亮着的屋子时,柳泽元停下脚步,随后变换了神色。只见他双眸涣散,面无表情,只安静地站在原地,活脱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杜长生似乎是听见了声响,他微微推开门,环顾四周一圈,确定没人在之后,才将门又开大一些,吩咐道:“进来。”柳泽元没说话,只是跟着杜长生的命令进了屋内。屋内烛火昏暗,杜长生坐回椅子上,捋着胡子,面上气定神闲,实际微微颤抖的手已经暴露了他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