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泽也被惊动,凑了上来,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问:“渊主手里拿了个什么?”摄像头有点糊。王程轩托着下巴,冷静分析:“好像是个塑料袋?”白色的袋状物,轻飘飘软绵绵的,确实像超市常见的塑料袋。于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渊主拿着那个疑似塑料袋的东西,进了房间,在鱼缸前静立了片刻,然后拿起了置物架上的网纱。白泽:“?”渊主面无表情,他冷静的打开了塑料袋,熟练抄起网纱,而后一只一只,将缸里的水母全部捞了出来。嵇灵:“……”片刻后,他再次检查水缸,确定没有遗漏,这才转身离去,步履轻捷稳健,仿佛他不是深更半夜来捞水母,而是踩着红毯登基。白泽≈ap;王程轩≈ap;嵇灵:“……”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嵇灵忽然站了起来,伸手推开了杂物间的门。白泽的反应比他还快,一把拉住嵇灵,问道:“你干什么去?”嵇灵:“去找渊主。”“你现在去找渊主?”白泽怵然:“误会还没解开,现在去找不是火上浇油,你不怕……”嵇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问:“我有什么好怕的。”渊主是他的仇人,和他有旧怨,嵇灵实力尚未恢复,渊主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大可以封了嵇灵的经脉,将他关在地底,让他好好品尝被幽囚千百年的苦楚。可是渊主什么也没有做。他没有对嵇灵动手,没有撕嵇灵的衣服确认身份,他甚至没有说一句重话,他只是在半夜悄悄的回来,用塑料袋装走了自己的水母。嵇灵苦笑自问:“我有什么好怕的?” 疼白泽微微一顿,松开了嵇灵的手腕。他皱眉:“渊主去留无踪,此间又如此广大,你知道他在哪吗?又要去哪里找他?”太古三尊之一,岂是说见就见的。嵇灵轻声:“我知道。”他苦笑:“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
邪神冷漠的外表底下藏着颗温柔的心,可惜从古至今,人们敬他、畏他、怕他,却没有人敢亲近他,触碰他。嵇灵现在想来,渊主对触碰那么敏感,拉着手腕便浑身僵硬,分明是这么数千年来孑然一身,不曾和任何人亲近过。但渊主分明是喜欢的。他喜欢皮肤相触传递的热度,喜欢地铁上点到为止的拥抱,也喜欢初见时寒潭边,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可惜顶着邪神的身份,没人敢触碰他一下,千年前,唯一碰过渊主的人是扶桑君,千年后,唯一碰过他的是嵇灵,甚至有谣言:说谁不慎碰到了渊主的皮肤,就会被丢进渊里,被巨蛇啃噬吞咬,直到死亡。但是这么可能呢?渊主脾气那么好,他救过猫,给女孩子撑过腰,玩家给他寄来水母,他也好好的养着,那些星星点点的喜欢,他从来不曾辜负。渊主从来没被人喜欢过。天地浩大,可惜离开了这别墅,渊主本就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白泽:“你……”嵇灵道:“不必为我担心。”他笑:“今日晚饭之前,我定会回来。”此时刚过了早饭点,外头下了场小雨,他撑了把伞迈步出门,走到玄关,又回头叮嘱:“渊主房间的东西,先不要动。”白泽表情复杂。他看着嵇灵撑伞出门,步履轻捷,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随意得仿佛是出门散步,而不是要去面对一位发怒的邪神。北斗站在他身后,抿了口杯中的人头马,感慨道:“扶桑君还真是一如当年。”北斗刚清醒的时候被嵇灵吓了一条,在嵇灵面前装了两秒的“忠善纯臣”,后来听说黑衣那个是渊主,他便偃旗息鼓,禀着‘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有多远躲多远的原则’,绕回了自己房间,再没出来说过话。白泽看他,问:“当年的扶桑君是什么样子?”初见扶桑君的时候,白泽年纪太小,只记得他那时快要死了,扶桑君将他从地上捡起来,动作很是温柔,后来他伴随黄帝左右,再不曾见过扶桑君,却一直记着扶桑君的救命之恩,心中一直将他当作半个父亲,但现在……白泽心情复杂。北斗喝尽杯中酒液,笑道:“我那时年纪小,也不曾见过,只听说少年时的扶桑君随性恣意,从不相信有人天生邪祟,云宫里有人说渊主身负原罪,是见不得光的邪物,扶桑君嗤之以鼻,非但不将这些话放在眼里,还时常翻出去找渊主玩儿,某次他强拉着渊主在人间游历,甚至不慎将人家的庄稼烧了。”白泽:“……确实是嵇灵能干出来的事。”他抹了把脸,看向房内的时钟,此时刚刚过了八点,离晚饭还有十个小时。嵇灵已经到了神女庙下。神女们在竹林间或躺或坐,看见嵇灵,纷纷飘下来行礼,道:“仙上。”嵇灵颔首打过招呼,看向漆黑的墓道,道:“我得进去一趟。”神女们面面相觑,惊疑道:“仙上,这墓中的邪神可有异变?”她们不了解渊主的身份,只以为嵇灵已经镇压了他,现在见嵇灵重返故地,都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