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姐姐……”江年安将明月抱于膝上,下颌抵在她颈间,嗓音有几分沉闷,“我觉得有些遗憾。”“嗯?怎么突然这么说?”“与你成亲时的我,并非完整的我,那个我太过蠢笨,定没能给姐姐完美的洞房之夜……”少年低声说着,语气微酸,“而且,我很嫉妒。”明月怔了一下,旋即忍不住笑:“你嫉妒什么呀?那个不也是你么?”怎么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与旁人成亲了似的……“是我但又不全是我。”少年陷入自我纠结之中,神情难掩焦躁,一下下亲吻着她的脸颊,似是在寻求安全感。明月被他亲得发痒,不禁笑着躲,却惹得少年更激烈的亲吻。胡闹了一会后,明月红着脸拉好衣襟,抚上他微红的眼尾,哄道:“你要是觉得遗憾,哪日得闲了,就你我二人,再洞一次房便是。”不过是再穿一次嫁衣而已,若是能安抚他的不安,她乐意为之。江年安蹭着她的指尖,小声道:“姐姐会不会觉得我粘人,会不会厌烦?”明月笑盈盈地望着他,“是很粘人……不过我很喜欢。”江年安心头一震,欢喜溢上眼角眉梢。姐姐说喜欢他!虽然他知晓姐姐的心意,但她性子害羞内敛,从未直白地表达过,倒是他常常将喜欢姐姐挂在嘴边,说的次数极多。他难掩激动,“姐姐,你再说一遍好吗?”明月杏眸弯弯,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瓣,“我喜欢你,年安。”“无论是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江年安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眼眸迸出无边的喜悦,捧起明月的脸颊吻了下来。他吻得急切热烈,手指熟练地触上她的腰带……“别……”明月惊呼着制止。此处距离城郊没多远了,况且外面路上不时地有人经过,若是被人听到,岂不是丢死人了。江年安眼尾微微发红,眸中蕴着幽深暗芒,神情却十分柔软,低声道:“很快就好。”……马车在庄子外的小道上停了片刻,尔后车帘被掀起,露出一张英俊含笑的脸来。
江年安下了车,朝车中人伸出手,“姐姐?”静默须臾,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探了出来。不远处立着一人,乃是庄子上管事的,见到江宅的马车后,原想上前迎接,却见车夫利落地去了一边,对他摆了摆手儿。管事的也是有眼力见的,垂首在原地候着。直到方才,他才见到少当家与少夫人携手走来。“小的刘福,见过少当家、少奶奶。”刘福满脸堆笑打了个千儿,引着二人往庄子走去。余光瞥见少当家的手护在少夫人身后,神态极为温柔,他不禁暗自嘀咕,看来传言中所说的,少当家爱妻如命,果真如此。庄子极大,田地、房舍、鱼塘、各色果树交杂,天气晴暖,明月行走在小径间,只觉微风扑面,不觉得寒冷,反倒生出几分暖意。放眼望去,远处青山矗立,隐约可见山峰上云雾缭绕,田畦齐整,戴着斗笠的农人穿梭其间,儿童嬉闹声、农舍里隐隐传来的犬吠声,交织在一起,叫人蓦地松弛下来。她看着这仿若世外桃源般的画面,不禁弯起了唇角。江年安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见姐姐不再羞恼他方才的放肆,便笑着凑过来。“姐姐喜欢这里?赶明儿我叫人打扫几间房舍出来,姐姐若是想来,咱们便在这儿小住几日。”明月看了眼一旁的刘福,轻声道:“那倒也不必,如今冬日也没什么好景色可看。”“等到了春日,桃红柳绿时,我再吩咐人提前准备。”江年安的语气稀松平常,可在刘福耳朵里听来,这话说得便有些谄媚,好似在哄着位小祖宗一般。说话间来到了一座卷棚,厅里立着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见到两人后皆行了礼。刘福介绍道:“少当家,这几人是分管庄子里各项事务的,有管果园的,有管鱼塘的,他们得知您要过来,早早地便在这儿候着了。”江年安颔首笑道:“让诸位久等了,咱们是从哪一项开始验起?”那几人纷纷上前,呈上单子,其中一五官端正的青年朗声道:“少当家,从我这儿鱼塘开始罢!”江年安接过单子,细细看了起来……东西都贮存在不远处的仓房里,几人移步,青年对照着单子一一指着箩筐,介绍得颇为认真。腊鱼、咸鱼味道有些刺鼻,明月却觉得十分怀念,从前她与年安也常常捉鱼洗净,悬在院中晒干,留到冬日里慢慢吃。众人见衣着光鲜,长相柔美的少奶奶竟毫不嫌弃,甚至还微微笑了起来,心里皆是一惊,不禁对明月生出几分好感与亲近。一个时辰后,验得差不多时,刘福忙笑着吩咐端上茶点,“少当家与少奶奶难得来一趟,不如迟些回去,也好尝一尝我们这里的粗饭野菜,别的没有,尝个鲜味儿罢了。”江年安侧眸看向明月,轻声询问:“姐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