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魔,与一花一草并无太大不同。今日得见,这人的确和传闻中一样如玉洁净。只是冷玉易碎,越是清规束缚,越是戒律隐忍,似乎越容易徘徊在崩溃疯魔的边缘。长梵道尊,我和九弱可不止是朋友呢,你别弄错了,而且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扶清略略抬眼,浓黑眼睫遮下暗潮涌动的眸光,无人可见之处她手中的古籍,霎时间被碾为齑粉。殷九弱回到庭院中,将簪花递给阿引,当时就准备送你的,希望现在不会太晚。不会啊,我很喜欢,连理枝是个好兆头。红衣姑娘的声音婉转动听,像一股自由的风,能滋润疲倦的心。然而,下一刻阿引召来阿宝,驭着殷九弱就往半空飞去。虽然,半路她们被无形的屏障拦住,又不得不重新降落庭院。扶清负手立在积雪的屋檐下,清冷面容噙着温润之意,只是静静站立便已风姿绝世。倒是阿引先心虚起来,讪讪笑了两声,又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想试试道尊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佩服佩服。扶清神色寡淡,仙人之姿的面容端得是清静无欲,叫人看不透内里是否涌起惊涛骇浪。她是个细腻的人,有人说这样的人易被规则与琐事烦扰。但她一向道心稳固,更无一物能扰动心性半分。对上殷九弱阴郁幽冷的桃花眼,女人徒生出一丝疑惑,自己的道心真的稳固吗?几乎只是一瞬间,她便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无情大道已成,飞升在即,她的道心绝不会有任何动摇。阿引扶着殷九弱,又抬头问道:不过,道尊把九弱看得这么紧是要做什么?小九需要静养,不可胡闹。何苦,她是本尊的道侣,怎可被你无缘无故带走,扶清淡淡地扫过庭院里姿势亲昵的两人,书籍上化为齑粉的古籍,被风吹散。敝旧的太阳一照,仿佛有种呛人的酸苦。是吗?道尊,阿引娇俏地晃晃如玉手指,可是,你关得住人,关得住心吗?扶清眼神幽冷,只望着虚无处,像是没听见般转而叮嘱殷九弱。小九,你该休息了。雪白法衣将女人裹得很严,像是止住了什么危险的溢出。一阵雪浪中,阿引带着阿宝往鹤雪峰外跑,只留下一句:九弱,我还会回来的,放心吧。待阿引彻底消失后,扶清再次加固结界,将殷九弱带回自己的卧室,日夜同眠。
之后的几日,扶清一直在书房里阅读、修理机关造物,偶尔出来,也只是察看结魂灯的情况,为其填补灵气。掌门几次过来想询问有关青丘阿引的事情,也被结界挡住,不得进入,只好打道回府。沧澜宗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殷九弱与青丘的关系,猜测和疑问频出。在修炼上课时好些人不够专心,被罚去后山做些除草、砍柴、料理菜园的杂事。殷九弱时刻不忘修炼,似乎因为死过一次的关系,她修炼的速度奇快。慢慢地,双手没有那么僵直,也能做一些简单不费力的小事。每日辰时,她都化着轮椅到鹤雪峰的藏书处,遍寻秘法书籍,还真被她找到有关神魂召回的资料。【魂魄初生,弥漫着无量的道炁。年岁流失,道炁散归于无极无垠的大罗天当中。是以,魂魄相聚,需以道炁附着之物为介,辅以至高法力】看了半天,殷九弱终于明白,扶清能够招魂自己,是因为扶清拥有足够多沾染了她的气息的物件。若是,把这些物件全部毁掉,招魂自然无法再进行下去。她看得正认真,阁楼里传来脚步声,是仙鹤童子。它声音艰涩,小主人,尊上让您去找她。有什么事吗?殷九弱靠在轮椅上,往日忧郁的眉目冷厉不少,我正在看书,没那么多时间。仙鹤童子有些不解于殷九弱现在的态度,它记得小主人以前恨不得时刻陪在尊上身边,念书修习,就算发呆也好。怎么沧澜宗一场大战后,什么都变了,尊上不是特意救回小主人吗?它和黑熊、企鹅,三个机关造物私底下讨论过好几次,还是不理解现在的情况。小主人,我能不能问问你和尊上之间发生了什么啊?诧异于仙鹤童子的疑问,殷九弱没拿稳手里的书,落在地上,虽然未染灰尘,她却连弯腰都困难。还是仙鹤童子帮她捡起来的。扶清她和我殷九弱向虚无远处微笑,如同一朵开在腐朽枯枝上的罂粟花,她赐予我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可我听说是梦就会醒啊,怎么会醒不来?仙鹤童子用翅膀挠挠头,听得似懂非懂。因为是她赐予的。哦,尊上修为高强,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仙鹤童子眯眯眼,小主人,今天是我做的饭,你就多吃一点吧。前些天都是尊上下厨,小主人强忍着饿也不肯多吃几口,也不知道还没辟谷的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