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大张旗鼓,他越是觉得她俗不可耐,尤其,是在玉致的对比之下。
而自成婚那晚后的这几次再见,他却看得分明。即便没有脂粉修饰、华裳衬托,她却远比从前更加引人注目。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气质。从容,自信,比起玉致还多出一分身居高位的雅致与傲慢,和过往那副迫不及待想要倒贴的掉价完全相反的姿态。
她看着他,对他笑,甚至是亲密之时,双眼深处都沉淀着让他无法忽视的疏离冷淡,子夜寒星一般,闪闪烁烁,却又真实存在。那种近似于看陌生人一般的漠然,就好像在对他无言叙述着他记忆中过往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热切痴迷目光全是他的大梦一场——
不可以。他听见心中爆发的抗拒与不甘,急切地想要确信。
身后拥来一道暖热,覃与手中银匙敲在小碗边沿,发出细微一声脆响。
她侧仰过脸,正对上慕遥略显羞赧的目光。他的脸比方才更红,哪怕隔着这样厚的冬衣,她依旧能感受到他胸膛有力的跳动。
茶里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大半碗的鱼食随着玉碗一并落到水中,大群锦鲤先是一惊,紧接着又被那诱人鱼食引着兴高采烈地争抢起来。
慕遥主动吻过来时覃与迟疑了那么一秒。按她主观意识来说,她是不喜欢慕遥的,她也从不会和自己不那么喜欢的玩具接吻。哪怕前天晚上荒唐至此,她也只是敷衍地蜻蜓点水般吻过他两回,至于他情迷意乱时急切的索吻也尽数被她避开了。
可思及这具躯体的特殊性,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牺牲一下做个实验。于是她不仅接住了慕遥的吻,甚至还主动“热情”地回应了他。
桥下水中群鲤争食搅弄出细微水声,桥上相拥的二人唇齿交缠亦是一副春意缠绵的景象。
漫长的一吻结束,覃与稍稍退开,长睫掀开便纳进一张双眸紧闭面色潮红仍沉浸其中的脸。她大拇指轻柔揩过慕遥唇角淌出的一点晶莹,望进他因药力作用动情湿润的一双眼:“想要了?”
她的声音很轻,混在他杂乱无序又嘈杂有力的心跳声中,听不清晰。但他发红的双眼却无法从她丰润殷红的唇瓣移开,他紧盯着那处,又一次产生了血液熊熊燃烧的错觉。
这种痴态似乎很好地取悦到了她,她转过身来,一手揽住他腰身,另只手已移到他腰带。
仅存的一点理智唤醒了他的羞耻心,他按住她的手:“不要……”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言行不一。但她还是很顺从地松开了。
被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又缓缓落了回去,可伴随着怀中少女的转身,一种莫名的空虚立刻席卷而来。
慕遥抓住从腰身离开的那只手,喉咙咽了咽,声音极轻:“不要在这里……”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微微笑起来,反客为主地拉着他下桥,跑进了一丛假山。
假山很高,遮尽天光,突如其来的黑暗剥夺了他的视野,可身体上的感触却越发清晰。在少女手臂勾住他脖颈的瞬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含住了他渴慕已久的柔软唇瓣。
细碎黏腻的呼吸吞咽并着少年从鼻腔带出的轻哼,涟漪一般在这隐秘黑暗狭窄的空间弥漫开来,像是一层层蛛网,对着踏入陷阱的猎物,悄无声息地缠绕。
前些时日飘进假山里的雪还没融化完,这会儿正随着少年蒸腾的体温一点点化成水滴落,洇湿了披挂在山石之上少年那层层迭迭的纱质外衣。少年低垂着脑袋,似是归家的雏鸟般将头扎在覃与颈侧,湿热的呼吸急促地拂动着她衣领上的绒毛,反馈到鼻尖脸颊上的那点痒在下方滔天的愉悦中仿若泥牛入海,再找不见半点踪迹。
覃与一手在少年光滑的肩胛骨轻抚,另只手机械地动作着。她深棕色的眼瞳在这暗处呈现出一种近似墨色的深幽,明明此刻二人紧密相依着,她的眼中也寻不见半点情意,只盯着一角山石上缓慢滴落的水,感受着少年在她腰间越收越紧的双臂和滚烫皮肤下越发明显的战栗。
下在茶中的药量并不大,也不是什么效力惊人的猛药,陈大夫说得很明白,此药只是助兴,纾解一次药力便散了,对人并无伤害。助兴,总归只是个辅佐用途,若慕遥无意,这点药效折磨不了他,可这会儿他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覃与心想,无论是游柏还是慕遥,她似乎对他们期待有点太高了。
慕遥像条缺水的鱼一般大口呼吸着,散开的衣襟遮不住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被逼出泪意的双眼微红,还未弥散的愉快仍旧支配着他高度兴奋的大脑,让他下意识地捧起面前少女的脸万般缱绻地吻过去:“覃与,覃与……”
覃与仍由他在她面上乱亲,眼瞳深处是意乱情迷的慕遥未曾发觉的意兴阑珊。沾了浊物的巾帕悄无声息地落在松软湿润的泥土上,下一刻便被一只绣鞋准确无误地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