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之间随心所至,任意穿行。
不知道多少人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确信某个人已经去世,你在报纸或电视上得知了他的死讯,甚至是亲身参加了这人的葬礼。然后在数月乃至数年后的某天,这个人又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那样的理所当然,那样的光明正大,除了你,没有一个人表现出白日见鬼的惊骇。渐渐的你也开始说服自己,定然是记错了,把这个人记成了另外的人,又或是当时的报道失实,甚至是报社电台为了哗众取宠而做下的恶作剧。
当然,不排除有以上的可能。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个人其实真的曾经死去,但是他的命数在某个时空里被修改了,命运的齿轮发生了偏差,该死的不死,所以不该死的反而死了。从原理上,既然已经改变,那么在这个时空中,变化后的才是真实世界里的样子,所有人的记忆也应该随之而改变,不会出现任何不协调的节奏。然而人的大脑是很玄妙的,有时不会完全遵守这些所谓的自然界定律,因此才会偶尔出现一些记忆的混乱错位。
这个世界就存在着这样一群能够逆天改命的人,数量极小,可能几百年都不会出现一个,他们能够游走于时空的间隙里,在某个命定的瞬间把人的命运扭转。命运的玄妙之处正是在于它的不可捉摸与无法改变。改变命运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如果不是面临着无法抵抗的诱惑,即便有着这种能力,也绝少有人敢轻易去尝试。这个代价究竟有多大?除了亲手改命的那个人,外人永远无法知晓。
方瑾儒从小就知道自己异于常人。
她幼年之时,社会风气仍十分迷信保守。母亲清醒之时,丁宁告戒她切不可让旁人窥见她的身体,以免被当作妖孽烧死。方氏乃闵城大族,她身旁却从不安排保姆奶娘,自小由嫡亲的姑姑亲自照料。
长至十四岁时异象频生,时常无故陷身于一些光怪陆离的幻境中,至少她以为是幻境,每次都是短短数秒,很快又回复到正常的世界。
唯有一次,她上一刻还在院子里悠闲地看书,下一刻已置身于某个古代战场,到处尸横遍野、白骨累累。她并没有很快回归现实,而是麻木地行走在散落着残肢血肉的土地上,突然脚下一紧,一名被砍掉了半条小腿,肠子流了一地的士兵扯着她的裙子,那张被痛苦扭曲的脸上焕发着回光返照的异彩:观音娘娘,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救救我
方瑾儒笑着点头,在那人魂迷魄夺时轻轻地踢开了他的手。
待回到现实,发现洁白的裙子上一片刺目的血红。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蹙了蹙眉,平静地把裙子换下来洗干净。她的内心远比寻常人要强大许多。
堕久并没有把方瑾儒带进什么深山老林修炼,他们一同去了波士顿周边的一个小镇居住,一住就是六年。沈飞苦恼于维桢不愿受任何拘束,觉得倘若有一天她生出了一对翅膀,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振翅而去,任凭谁也留不下。而维桢的母亲方瑾儒,在她的前生,曾经真的有过这种插翅高飞的机会,然后因着她的一念之差,终究与她梦寐以求,逍遥自由的生活失之交臂,抱憾终身。
这天她一大早到波士顿某所大型图书馆翻看一部罕见的古籍,将需要的内容全部抄下来后已经是中午,就到附近的咖啡馆用餐。
她安闲自在地喝着咖啡,倒咖啡的侍应生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第五次询问她需不需要续上。方瑾儒不禁莞然一笑,那个二十出头的男生一张轮廓深邃的脸登时红得像是直接将颜料涂上去一样。
方瑾儒轻咳一声,暗忖道白种人的情绪变化可真直观,便将目光投向落地玻璃外面的街道。
马路对面,原以为永远不会再相见的少年那孤拔劲悍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视线其实现在已经是男人了,闵西廷今年二十一岁,看上去却成熟内敛,远远超出他的年龄,一身笔挺的黑檀棕色丝绒西装,平静的脸上有种瘆人的阴狠。
到底是顶级豪门世家的公子,那种睥睨的气质仿佛是天生而成。虽然是唯一爱过的男人,方瑾儒心中已掀不起一丝波澜,不过怅然地轻叹一声。
闵西廷似有所感般将目光往这边一瞥,然后直直地钉在方瑾儒身上。那一刹那,他的眼神是如此凌厉可怕,以致方瑾儒手足都生出了寒意,见他横穿马路往这边疾步而来,方瑾儒的第一反应是拔腿而逃,下一刻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灿若流光的眼眸圆睁,四肢百骸皆以一种可见的频率震栗起来。
一辆黑色跑车追风逐电袭来,闵西廷高大的身躯被撞得径直飞出十几米之外。
这一刻在方瑾儒眼里被无限地拉长,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动心怵目,泪水淌满了她惊恐万状的脸庞。
那个男人的视线由始至终都投注在她脸上,直至他重重地跌回地上,浓稠的血水从身下漫延开来,他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仿佛在他眼里,这天地之间万物皆空,唯有一个方瑾儒。
方瑾儒全身的血液似乎已全部褪净,手足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如果他不是将全副心神都放在自己身上,应该能注意到那辆车,以他的身手不可能躲不开。她记得早在几年前,闵西廷从拔枪、射击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