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诧异。他很少过问梁景川的工作,只知道他很忙碌。
他不禁苦笑:“我跟他朝夕相处十几年,都不如你了解他。”
赵津月喝了口手中的咖啡,“因为他看着像个好人,你也没有戒备。”
外表斯文,温厚儒雅,在公众视野里还是一位伸张正义的律师,很难往恶的方向去想。况且养育他的这十几年,他一直待他不薄,如果没有赵津月的出现,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敬仰崇拜的父亲会是一个冷血恶魔。
程见深感到后怕,“他……会对我下手吗?”
他曾以为自己也是上流社会的一员,是养尊处优的富家阔少,可现在看来,都是假的。他从未富有过,一切都是梁景川施舍给他的,梁景川能让他上天堂,也能让他下地狱。
赵津月喝完咖啡,拿出几张现金放到他面前。
“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
轻淡的语气很坚决,程见深心跳加快。
“你去哪里?”
“回家,做题。”
她不止要为物理竞赛做准备,还要攻克一道至关重要的难题。
程见深不免担忧,梁景川不会放过她的。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赵津月轻笑了下,打开手机照明,撑伞离开。那道光亮在黑夜里独行,雨浇不灭,风吹不散,更不惧鬼蜮邪祟。
天晴了,只是气温还很低,空气仍透着阴潮的凉意。
“回去吧,别再闹了,再有下次就不是拘留几日这么简单了。”
警察把一位憔悴颓唐的大婶送出拘留所,她是被霸凌致死的男学生的母亲。
宋慧莲抱着遗像,浑浑噩噩地行走,手中的文件袋摇摇欲坠,里面是她收集的证物,都是无效的。
即使有效,也会被判定为无效,就像自己的儿子才是受害者,现在却被冤枉成变态的施暴者。
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阳光很晴朗,可她被大树的阴影遮挡得严实,看不到光芒。她没有意识地撞到个人,文件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对方好心地帮她捡起来。
她木然道谢:“谢谢……”
赵津月轻声问:“想为你儿子讨回公道吗?”
宋慧莲眸光一动,怎么可能不想?不过她已经疲惫不堪,没有力气去说了。
赵津月默默地帮她收拾好证物,从背包里拿出水和面包,“坐下来歇歇,吃点东西。”
宋慧莲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咙因长时间嘶喊,肿痛难受,连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木呆呆的一具躯体被赵津月搀扶到旁边的台阶上歇息。
赵津月拧开矿泉水瓶盖,递给她。
宋慧莲麻木地接过来,当水洇润嘴唇,滑过喉咙时,她的手变得颤抖,水撒了一地。她泪如泉涌,怎么也控制不住,再度崩溃。
“我、我找到一家店的监控,可以证明我儿子死前是和那几个畜牲在一起的!监控看得很清楚,我儿子帮他们买烟,那几个畜牲在外面等着,然后……然后……”
嘶哑的声音语无伦次,宋慧莲抱紧怀里的遗像悲恸欲绝。
赵津月拿出纸巾擦拭她的泪水,无奈地问:“你的证据有用吗?”
宋慧莲绝望了,失声痛哭。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赵津月轻抚她的背,安慰说:“有办法。”
宋慧莲心灰意冷,“还能有什么办法?”
赵津月郑重地吐出两个字:“造势。”
宋慧莲怔怔地抬头倾听。
“他最擅长的一个手段就是用舆论造势,不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见她沉着冷静地出谋划策,宋慧莲不由得心生信任,憔悴发木的眼眸有了光。
赵津月继续说:“你儿子的死,热度已经过去了,你需要制造一个新的热点挑起群众情绪,尤其是愤怒的情绪。”
宋慧莲想不出来,无力感再度涌上心头。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这个能帮到你。”赵津月递过去一个u盘,神色凝肃,“集结更多的受害者,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宋慧莲愣住了,心脏咚咚乱跳,仿佛溺水无望的人看到救命稻草出现在眼前,不确定是真实的,还是濒临死亡的幻想。
“你到底是谁?”
她笑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逆风翻盘,绝地反击?”
宋慧莲毫不犹豫地抓过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