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良好的家境和商场历让钱卫平的情绪收放自如,也明白跟靳屿自由又不受约束的性子,她用强没用。
也能猜出来他现在的态度跟今天的那幅画有关。
钱卫平叹了口气:“有时候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家里人给你安排相亲,你不去,也不谈恋爱,我们还以为你是同性恋,你外公都花了好久强迫你接受这个事实了,结果你又忽然跟苒苒结婚。”
“结婚就结婚,只要现在过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妈都不反对,但是,”她顿了顿,有些叹息似的安慰,“妈不知道你们两个从前怎么回事,但过日子妈还是有一点经验。”
靳屿双手插在口袋里,掀起眼皮看她。
钱卫平说:“过日子不能朝后看,别因为从前的不愉快耽误了现在。”
靳屿想到了爸爸,又想到那段父母无穷无尽争吵的日子,结束这一切的是爸爸因公殉职只从国外运回了衣冠冢。
喉结动了动,他“嗯”了一声。
“既然还能在一起,”靳屿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莫名认真,“我就没想过轻易放手。”
钱卫平用揣测的目光看他。
几乎算得上朝夕相处,以至于钱卫平忽略了一些靳屿的成长细节。
这些年过去,他从那个青葱少年成长成独当一面的男人,已经不需要她的庇护和提醒。
半晌,钱卫平欣慰地点了点头,司机已经就位,打电话进来。
她按掉手机,往外走,又忽然顿住脚步:“阿屿,苒苒家庭复杂,性格也是,你要是想过一辈子,就要包容她。”
靳屿不习惯煽情,扬了扬眉毛,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不耐:“知道了知道了,你是我妈还是她妈?”
钱卫平:“……”
回去公司的路上,她又想到靳屿去领证的那一天。
想到靳屿被发现领证那一天。
老爷子气急,三令五申喊他赶紧回来。
靳屿一迈进三进的大大唐,老爷子的鞭子就招呼上了——
根本没留情面,第一下是朝着脸去的,也就是靳屿的职业让他保持着良好的身体素质和敏锐的反应度,往一旁躲闪一下,躲过第一鞭子。
“跪下!”老爷子声如洪钟,怒气冲天。
钱家的子孙后辈,欲自立,必有倔强之气。
人生自然广阔任性,但并不完全能随心所欲。
未告知家里就结婚,并没有把家人放在眼里是其一,没有为自己人生大事负责是其二。
靳屿了然自己在结婚一事上先斩后奏后的行为会触动老爷子的底线,也不反抗,嘴唇抿成一条线,直直跪下。
老爷子年轻时好骑马,这副马鞭经过岁月的洗礼,牛皮条和竹编浑然一体,愈发坚固有韧劲儿。
一鞭又一鞭,毫不留情地抽在靳屿的后背上,问他:“知错不知错。”
靳屿咬牙忍痛,额角青筋暴起,大颗大颗汗珠从鬓发滚落,但后背已经挺直,不屈不挠似的。
“我没错,”他声音止不住颤抖,但语气坚定,“我喜欢贺星苒,这辈子只想娶她。”
“为心爱的人犯傻,不是错。”
不是顶嘴,但这番倔强的发言令老爷子愈发怒了,鞭子挥舞得更用力。
钱卫平和钱和平怕靳屿真的有个好歹,赶忙上前拦住老爷子,让靳屿给外公道歉。
靳屿说:“婚姻大事先斩后奏是我不对,对你们我很抱歉;但贺星苒是我心爱的人,我做一些理礼法之外的事情,我自愿。”
他的言谈举止很有老爷子年轻时的风范,许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钱玉书也累了,扔下马鞭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沉默良久,让靳屿起身。
靳屿却一叩首,从未开口请求过的高傲少年说道:“外公,求你帮帮我。”
接下来,是钱卫平向贺泽刚公司注资,帮助其渡过难关。
贺泽刚是有些贪得无厌,打着“云晟集团亲家”的名义拉了很多关系,钱卫平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是钱家长女,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所有东西都想要最好的,且是独一的。
婚后十余年,靳屿父亲的初恋回国,总会跟她在同一个场合出现,她不舒服,去和丈夫吵架。
吵了一年,任凭丈夫哄着让着,她不依不饶。
直到丈夫的棺椁被运回国,空中战死的男人并没有留下什么遗物,唯有一截没有完全燃烧殆尽的照片。
透过仅存的一角,能看出那是她的二十年前的单人照。
一切不言而喻。
自己经历过这样的错误和遗憾,钱卫平不想自己的骨血再重蹈覆辙。
所以,关于贺星苒的,她能接纳的就接纳,能容忍的就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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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屿心绪很乱,在外面吸了一根烟,袅袅烟雾不断向上空逃逸,逐渐消失不见。
“和你在一起那几年,是我人生里最好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