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连续敲三下车窗,整个车身都停住摇晃。
“谁他妈的不长眼打扰老子?”路维如野兽般撕下儒雅的伪装,并且丝毫不认为此时苟且行为需要遮掩,暴怒地按下后车窗。
直到看到窗外未婚妻子苍白而充满失望的脸,才隐隐有些收敛。
面部表情转换比川剧变脸还娴熟一些。
贺星苒扫了一眼窗内旖旎的春光,衣衫不整的未婚夫和同样衣衫不整蜷缩在座位上的女人。
内心一片苍凉。
平静地将手机递给路维:“有人一直在给你打电话。”
路维知道她是寡言少语、任人磋磨的性子,见她如此平静,认定她跟那些培养好加入高门的女生一样不会理睬这类“意外”。
他如释重负地舒出口气,接过手机。
“到此为止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贺星苒更为平静的声音响起,“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
“什么?”路维难以置信地看她,“苒苒,别开玩笑了。”
两家定好的婚约哪里是说取消就取消的。
贺星苒外表看似柔弱,但内心坚定:“没开玩笑。”
这下轮到路维慌了。
路家和贺家门当户对,这桩婚姻对谁都好,他把结婚的事情搞砸了爸妈非得抽他不可。
“苒苒你听我解释,这位女士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我就把她带到了车上,我又喝了点酒,所以……所以……”
如此拙劣的理由,编起来路维都有两分不信。
闷热的夜晚,四处无风,敞开的天地偏偏像一个蒸笼,愈发得令贺星苒心烦意乱。
胸口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偏偏还要看路维的表演。
“所以,”一道清澈的嗓音如从天降,带着一点戏谑,“路少爷就用嘴唇按摩其他女人的嘴唇?”
“……”
路维没想到停车坪里还有第三人,懵了一下,也顾不上那位前女友。
慌忙从车里下来,定睛看着来人,脸色一变:“靳屿?”
靳屿单手插兜,松松垮垮地靠着车子,笑着打招呼:“路少爷,好久不见呢。”
语气没有半分尊重的样子。
他的出现让贺星苒有了喘口气的空挡,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并不恋战,重新向路维交代:“我们到此结束,是你出轨在先,希望到时候可以配合我跟家里说清楚。”
说着转身要走。
“贺星苒你别太天真,以为这婚是你说不结就不结的?你爸巴不得攀上我们路家。”
见她是认真的,路维彻底撕下伪装面具,步步紧逼在她身后。
靳屿恰逢其时伸出手臂拦住他,淡淡道:“路少,车里的那位正等着你呢。”
路维的前女友正犹疑地探出头来,跟靳屿的目光在空气里对上一瞬,很快又分开。
提到前女友,路维犹豫了片刻。
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贺星苒已经打开大g副驾门坐进进去,系好安全带。
路维的目光深深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没有再追上来,转身走回车子。
贺星苒脸色更苍白了些,缓缓闭上眼睛。
车子发动,离开宴会别墅,驶向车水马龙的公路。
抓包未婚夫出轨的余怒和悲伤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跟前男友共处狭窄空间的尴尬。
贺星苒的睫毛不安地颤了颤,她睁开眼,没敢看靳屿,伸手按下侧边车窗。
有稀疏的雨丝扑在脸上,冰凉而清醒。
靳屿透过后视镜看她,没有过多关心,没有落井下石,沉吟开口问道:“住哪儿?”
“云亭别院。”
靳屿皱了皱眉,点开车载导航,重新规划路线。
贺星苒忽然想到,谈恋爱那些年,靳屿好像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
她张了张嘴,感觉有什么东西恰在嗓子眼里,最后只干瘪地说一句:“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什么?”靳屿好像没听懂。
贺星苒默了默,解释道:“我记不得把车停在哪里了,当时情况着急……”
所以才上了你车。
靳屿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倒是很有风度:“举手之劳。”
“……”
他的态度淡淡的,具体点说,应该是释然。
面对昔日恋人,释然总是好的,可贺星苒却莫名吊住了一口气。
像是站在火车轨道旁边,时光穿梭而过,击穿她的心脏,留下一阵空洞的冷风。
再次面对靳屿,贺星苒并不是全然无知无觉,只是时光太庞大,她甚至不知道应该细数哪些细节。
隐隐有一阵佛手柑配青桔的清澈气息钻进鼻尖。
贺星苒逐渐回神,看向控制台上摆着的那瓶车载香氛,手不自觉绞了绞。
当初那样的分手,靳屿应该讨厌她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