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叫了一声“同同”,结果话音一出,他就差点没忍住眼泪。
宁昭同看他一眼,倦怠地掀了掀睫毛,嘴唇轻动,却听不到声音:“我梦见,承平了。”
她梦见承平了。
梦见她开始换牙,因为害羞而开始学着轻声细语地说话,也不再风风火火地扑到她阿爷的怀里,嚷着要抱。
梦见她开始跟着少傅学文,手掌被打得红肿一片,第二日却依旧背不出书,渐渐的少傅都懒得打她了。
梦见她星夜狂奔千里,只为给自己送上云梦泽的第一朵莲花;梦见她情窦萌动,喜欢上丞相家的嫡幼子,将他捆进宫里,潜月领着禁军整整找了一夜。
梦见自己怒不可遏亲手教训她,鞭子落到女儿身上,自己的心也跟着一下下抽疼。
……
梦见她二十岁从北地归来,目光沉静,风华万千,受封镇国公主,赐号“承平”。
“……我好想她。”
她好想她的觅觅,想听觅觅再叫她一声阿娘。
傅东君受过读唇语的专业训练,此刻不太会出现在自己口中的名字被跟着念出来,不由尴尬了一瞬:“……他给你留了东西。”
留了东西?
她反应过来他的误会,可惜也没力气澄清,只是笑笑,只说了一个字:“疼。”
这一字出了声,气流送出颤抖的音节。
傅东君对上她碎玻璃一样的眼波,心头猛地酸了一下:“我让他们给你开点止疼片?”
“不要,梦里好黑,我想醒着,”傅东君跟着念出来,“辛苦你了——你跟我说什么辛苦,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她扬起嘴唇笑,抬起手,傅东君连忙迎上来握住。她指尖轻动,在他掌心勾了勾:“活着真好。”
傅东君顿时泪如雨下。
“别、别哭,我现在,哄不了你。”她艰难地出声。
“好!好我不哭,你别动,别说话了,”傅东君胡乱擦了一把眼泪,把口罩调整了一下,“你不用挂心,事情都解决了,等你精神好一点我慢慢跟你说。家里猫我也帮你喂了,假也请了……”
她含着笑,眼里有温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