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颔首,“你是有身子的人,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万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孩子气。”
“无论铜镜说了什么,你都不可动气,知道吗?”
太平点头。
薛绍又交代几句,快步走出房间,去找自己野心勃勃的兄长。
而在他离开之后,太平也不曾闲着,她一边着极心腹之人给上官婉儿送消息,一边让心腹将铜镜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带着铜镜上了马车,直奔上阳宫而去2。
宽大轿撵上,太平揭开铜镜,心腹侍女提笔铺纸,将铜镜之话一一记录下来。
【从汉朝太后临朝称制尊陛下称朕,到晋朝的臣子上书请奏皇后太后临朝称制,到隋唐的二圣临朝,到华夏史上唯一女帝,再到《资治通鉴》对女人执政的抹黑。】
【我们看到的是女人的地位一点一点被压缩,一点一点被禁锢,最后沦为“后宫不得干政”的帝王玩物。】
太平眼皮微抬。
抹黑阿娘?
所以阿娘的武周并没有持续下去?
若能顺利持续下去,阿娘便是武周开国君主,开国君主,又是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这样的身份足以千古流芳万世传颂,怎会有这么多的污蔑诽谤?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颇为正常。
朝臣能容忍母后称帝,是因为母后终究是李家的儿媳,她的孩子皆是她与父皇所生,身上流着李家的血,她再怎样折腾,这万里江山到底还是要交到李家人手中。
况她年龄又大了,又能在皇位上坐几年?
她想称帝,便让她称帝好了,左不过几年时间,天下又回归李唐。
太平蹙了蹙眉。
——所以,阿娘折腾称帝,折腾改国号,从后宫走到前朝,从宫妃成了皇帝,这一切的努力与心血,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梦?
太平莫名有些难受,但又不知自己究竟在难受什么。
她拧眉看着铜镜,心绪起伏不定。
【而我们的太平公主,她显然比后世的公主好太多。】
【在她生活的年代,她日子过得不爽可以养面首,可以去干政,可以这个皇帝看不顺眼,便联合兄长换一个。】
【而宋朝的公主,别说干政养面首了,哪怕你作为皇帝的独女,婆婆丈夫的冷气你该受还得受。】
【甚至还会因为与自己自由相熟的太监太过亲密,而遭到贬斥幽禁。】
“???”
太平大惑不解。
——这是公主?!
这是皇帝的独女?!
宋朝是个怎样的朝代?
女子的地位怎会这般低?
但铜镜并不会因为她的心声而深入这个话题,声音一转,再度转回她的事情上——
【当然,这都是后话,咱们继续聊太平公主。】
【薛绍死后,女皇为了安慰自己唯一的女儿,打破唐朝公主食封不过三百五十户的惯例,将她的封户破例加到一千二百户。】
【当然,给了钱还不算,还替她挑选了新的夫婿。】
【不喜欢武承嗣,没关系啊,还有武攸嗣,武攸嗣有媳妇儿也没关系,噶了他媳妇儿,给太平腾位置3。】
太平回神,脸上有一瞬的难看。
——阿娘这是把她当成了什么?!
她与表兄青梅竹马,夫妻恩爱,阿娘却杀她表兄,将她另嫁他人。
杀表兄,尚能说一句是为了杀鸡儆猴,可嫁给已有妻室的武攸嗣又算什么?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
是为了保护她。
【女皇的目的再明确不过,将太平公主嫁给武攸嗣,是为了保护太平公主。】
【女皇登基之后,李唐皇室疯狂反扑,谋逆兵变之事层出不穷,女皇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花,你自己找死,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于是乎,女皇对李唐皇室进行一波血腥镇压。】
铜镜之上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
千牛卫领命出宫,神都洛阳再一次血流成河。
而此时的太平,也终于抵达上阳宫。
“圣人此时与臣下商议要事,二娘需等一等。”
上官婉儿亲自来迎,侍女撩开轿撵纱幔,她对轿撵上的太平伸出手,“铜镜之事与我说也一样。”
“我知道。”
太平就着她的手,从轿撵上走下来,“若非事态紧急,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阿娘。”
上官婉儿向太平身后瞧一眼。
侍女来得快,已将铜镜之事告诉她。
但听与见是两回事,听时觉得荒诞,可此时往铜镜处瞧一眼,才知侍女之言并非夸张。
铜镜虽被绸缎盖着,但仍有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有执笔的侍女跟在后面记着,生怕落下一句话。
——太平对铜镜的重视可见一斑。
“看来二娘得了个好东西。”
上官婉儿轻轻一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