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太子妃除了家世一无是处好吗!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家世也不是什么好家世,是当街弑君的乱臣贼子!
似这样的太子妃,哪里就值得太子对她另眼相看?
果然傻子就是傻子,别说治国理政了,连好歹好坏都分不清。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的陛下虽不英明,但也不昏聩,有了今日的考试,这位太子的储君之位到今日便彻底结束了。
众人望穿秋水,等待太子交白卷,等待天子震怒废太子。
“唔,这些问题呀。”
太子打开试卷,抿唇笑了起来,“不算太难,之前太傅都有教过。”
小黄门研磨铺纸,太子抬头看主位上的天子,“父皇,我才学太浅,不能像太傅一样引经据典,只能用我自己的话来作答,可以吗?”
众人心里不屑。
——你答个屁!
太傅教的东西你能背下来一半都是司马祖坟在冒烟!
司马炎显然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资质,冷冷开口,“可以。”
“多谢父皇!”
司马衷松了一口气,稚气脸上笑出花。
“……”
您可真是个大傻子。
文臣武将无法直视。
一片或嘲讽或轻蔑的视线中,司马衷提笔写字,而端坐在太子妃之位的贾南风,瞄了一眼安静作答的司马衷,又很快收回视线,将文臣武将们的神色尽收眼中。
——总有一日,她要这些人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所有踩在她头上的人,都得死。
时间到,司马衷放下笔。
小黄门捧着他的试卷拿给司马炎,他有些紧张,局促不安揪着衣袖,小心翼翼开口,“父皇,我的字迹有些潦草,您看了别生气。”
生气?
不,他想多活两年,所以他不会对这个蠢儿子生任何气。
司马炎沉着脸,缓缓打开极有可能让自己提前见亲爹的卷子,然后,愣在当场——
这、这是他那个蠢儿子能写出来的东西吗!
虽不曾引经据典,都是口语所做,但字字贴合实际,句句以百姓利益出发,甚至还觉得有些问题太过偏向权贵,而小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他的儿子不是一个蠢材,而是一个大智如愚的君主?
司马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事实就是如此。
逻辑虽还有些问题,但整体的思路没有任何问题,是他儿子一贯的行文方式。
他若开口问,他儿子便会以这种缓慢而认真的语调来回答他——
“父皇,您说得对,但我觉得还可以这样做。”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的目光落在太子妃贾南风身上。
——他这位好太子的作答,多半是太子妃所教。
司马炎好一会儿不曾说话,底下的臣子有些着急。
——虽然知道陛下您很生气,但陛下您先别气,您若气死了,谁来废太子另立新君?
臣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么等着不是办法,便有人向太子太傅卫瓘使了个眼色,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教出来的太子,你来收场。
卫瓘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陛下——”
“太傅快来看!”
但卫瓘刚开口,司马炎便回神了,抬手便向底下拱手卫瓘招手,“快看衷儿的作答!”
“虽不够流畅,但却颇有道理,与你旧日所说大不相同啊!5”
贾南风眸光陡然凌厉。
卫瓘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在大殿。
——陛下您不必这般替臣树敌!
好家伙,太子妃眼里跟长了刀似的,谁能遭得住她这样看?
“太傅乃太子殿下师父,对太子寄予厚望,自然要比父皇严苛些。”
贾南风冷冷一笑,拿话刺着卫瓘。
“不敢,不敢。”
卫瓘尴尬一笑,缓步上前接下太子所做试卷。
卷子上的确是司马衷所写。
字迹有些潦草,远非人君之态,可内容却叫人眼前一亮,几乎一针见血指出国政弊端。
别说司马炎看呆了,就连他这个太傅看完都陷入沉默。
——他这位傻子似的好徒弟,竟有这般大才?
绝对不可能!
静了一瞬后,太傅目光不动声色瞥向贾南风。
——用鼻子想,都知道这是太子妃所做。
“父皇,看来殿下所答不仅您满意,太傅也颇为满意。”
卫瓘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贾南风扶着小宫人的手站起身,向主位的司马炎见礼,“只是不知,今日可还有其他测试?”
“若还有骑射武艺的比试,此殿怕是不妥,要到校场才能看出一二。”
“请父皇移驾校场,再看殿下的骑射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