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上次说,我能跟别人,是说什么?”郑思霖没说话,段昀芸穿上衣服,还问他:“你听谁说的?”
郑思霖说:“他们都乱讲的。”段昀芸问:“都谁讲?”
郑思霖说:“王志吧。”
呼吸的顺序是把外面的空气吸到里面来,但是这一会儿段昀芸是从胃里吸气,胸口被挤得很紧。段昀芸说:“他说你就信?”
郑思霖顺眼去看床上,床上什么也没,只有两点他脱套子时漏出来的精液。段昀芸说:“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郑思霖作回想,是有些紧,但是他无从比较,前女友只是让他看过、摸过,没有到最后一步就分手了。郑思霖问:“真的?”段昀芸没有说话,郑思霖站起来,去搂她,说:“我错了,真的。”段昀芸说:“王志跟你说什么?”郑思霖说:“我不该听人乱说。”段昀芸问王志是怎么说的,郑思霖只是摇头,段昀芸说:“你不会也这么说我吧?”郑思霖说:“我不会。”段昀芸说:“我没有给他睡,他想,但是我没有让。”郑思霖只点了点头,搂紧了段昀芸,有点狐疑,但也不再说什么。也没人提段昀芸说来大姨妈的事,一个谎言又一个谎言,全都不用在意,郑思霖想做也做了,段昀芸也像完成项任务,轻松得多。只是又有王志的事。
段昀芸自己打车回家。她不是要做撒谎精,至少不是为贞操撒谎,她对于自己身上的一道组织,没有那种大众宣扬的迷信,但是她能感觉到那是一场祭祀样的行动,并且男人与女人的在这项仪式里有不同的信仰。她第一次就是跟王志,但王志并不喜欢她,看床上没有血,段昀芸的样子也很平常,他就当她不是,后来跟王志分手,她更不愿意把他当她的第一次,其实第几次又有什么分别,段昀芸对于性,精神上的告慰多过肉体上的刺激,说到底是在报复从前的事,跟以前的自己做割裂,她要印证自己在这方面已有了呼风唤雨的能力。但是她发现现在的自己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好像从一开始就判定了她的身份等级,然后一直卑贱下去。
段莠不在家,因为早上那名司机还没有回来,家里还是那个光胳膊的胖叔叔,跟段昀芸打招呼:“回来啦?”他眯着眼睛,在听收音机,坐着一张破椅子。段昀芸用劲看了他一眼,她往这个男人身上找一种被凝视的感觉,发现没有,胖叔叔只是悠闲地听收音机。段昀芸在这方面是魔怔出来了,她要每个人见到她都展露出点丑恶的性期待,又不想谁都来随便地招惹她。她往自己的院走,穿过深深浅浅的草皮,忽然见幽遂处蹲着一件儿白衫儿,把段昀芸的灰败的眼底打亮了,崔玉端着一只塑料水盆,趴在地上浇水,浇的是一片菜畦,段家吃的菜都是自己种的。他也看到了段昀芸,拿眼瞟她,又低下去,好像不敢与她结识。段昀芸不自觉地笑了,她跳过草、菜、花,挑着一条窄窄的垄朝他走过去。崔玉不得不放了水盆,扭头来注视她走上前来,段昀芸的脚尖踏着土,走得腰摆屁股扭,崔玉心底暗笑,他俩一个笑在明,一个笑在暗,段昀芸说:“嘿。”一个招呼,崔玉对她笑了笑,心里面却不笑了,肚子里的提到上面,却没那么阴损,经过一番遮掩,就显得像含蓄的羞涩。段昀芸挨着他蹲下,问他浇的是什么菜?崔玉给她介绍,段昀芸穿着一件宽松的外衫,软软的料子挨着他挽着袖子的手臂,引出柔媚的遐思,崔玉看着菜,心里想:他妈出去当要钱的鸡,但段昀芸不要钱就往身上凑。而段昀芸看着细瘦的崔玉,怀疑着:他到底发育全了没,崔玉,好像比她还矮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