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段莠自己先看腻了,然而他的眼往下落,落到了段昀芸从宽大校服领子里伸出的一段脖子上。脖子像玉石一样,长而纤直,高傲的挺着,上面带了几处殷血或破皮的伤口。
这伤口是好看的,段莠不动声色的握着拐杖,在空气里嗅到一点泥土的潮气,还有一点麝香味儿。
段昀芸真不是个女孩了,更不是原来那个任揉圆搓扁的小肉球,也不可爱了,就是个样貌美丽的女人,在庭院里抽条柳枝样的立着,狂傲骄纵的展示着她已经成熟了的身体和灵魂。
段昀芸是不惧让他看的,这两年她胆子大了脸皮厚了,只刚看第一眼段莠时分岔了心思,段莠还是老模样,和记忆里一样的美丽。但段昀芸记得段莠是病弱的,现在看段莠身量颀长有风仪,脊梁挺得也直,除了不离手的拐杖,可一点病态也看不出。
后来发现是晚霞映得他气色好。
再后来,她是突然发现段莠变了眼神,不是戏谑的看好戏的捉弄的了,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估量的,分析的,有距离的,想占有的。她没来由升腾出一股子燥热,一下子窜到四肢百骸,把脑袋都烧得沸腾,咕嘟嘟的往上冒着冲动分子,段莠这样才是真正出类拔萃一等一的美人,而且今天她见到的段莠,比记忆里更多了份侵略性和诱惑力。
段昀芸心里那点妖魔鬼怪又要出洞,她想着,我和舅爷爷是多远的亲戚呢,舅爷爷是能拿来睡一睡的吗?
段莠还不知道他的侄女现下已变态如斯,他只用男人的眼光评判了一下段昀芸,想这小孩的命是奇特的,竟在十几岁的时候脱胎换骨了一次,也算是她有别样的造化了。这人间本就是公平的,她愿意耽于这种享受,那是她自己的事。
段莠说:“把衣服穿好,晚上到我那吃饭。”
段昀芸隔了一会才应,她心里还存着点绮念呢。
段昀芸洗过澡,换了身洁净保守的衣服去了段莠的院子。段宅再大,她这几年也该摸了个清楚,虽不曾再踏进段莠的领地,但路还是识得。她刚一跨过门槛,那边影壁花墙下秀儿就来了。段昀芸和秀儿上次说话还是在两个月前,关系是真生疏,但是段昀芸聪明,秀是有眼力分寸的,段昀芸一句秀儿一句,两人状似亲密的一路走进了段莠的内院。
段莠站在屋檐底下,仰着头看天,他们近了,段莠低下眼,对她们道:“怪不得身上痛,闻着院子里有土腥味。要有雨了。”
段昀芸不知道段莠这句话是给谁说的,还是给她和秀儿两人同时说的,但是段莠那双眼就随意落到一个地方,好像她们是恰巧碰到那地方似的,他不过是自言自语,根本不需要听众的。
这样的段莠有种魔性,段昀芸低着头进了里屋,没再面上表明,心里一直有根羽毛唰唰的挠着。
段莠在桌旁坐下,依旧先放拐杖,后擦手,再饮药再漱口。段昀芸看着,等段莠喝了药,吩咐上菜的时候,问了句:“舅爷爷的身体还好么?”
段莠点头:“老样子。”
段昀芸手托下巴,仰着脸对段莠道:“我觉得您好多了,身体硬朗,气色也好。”
段莠没有理她,段昀芸撑下巴的拇指和食指捻了捻,觉得有些自找没趣的尴尬。
段莠没在意她的尴尬,他照样吃不下去多少,段昀芸也只点了几筷子,这让段莠十分惊异,“不合你胃口吗?我记得这些是你爱吃的。”
段昀芸现在也爱这些食物,但不敢多吃了,她要守护自己的美丽。她给段莠解释了,同时也非常欣喜,因为段莠这样说代表是记挂着她的,心里是有她的,还记得她爱吃什么。段昀芸不知道段莠只是给秀儿吩咐了,秀儿什么也记得,什么也知道罢了。
段莠听了段昀芸的解释,停了一会,没有忍住,“现在已经是很瘦了,还是胖一点好看些。”
段昀芸有自己的主见,不以为然的应了一声。跟她约会的那些男孩也有这样说得,就是套话,当然也有真心诚意讲出“多吃点,胖点没关系”,段昀芸胖过当然知道,如果你不足够瘦,是没有人给你讲这种话的。
一顿饭吃完,有人上来收拾了桌子,段莠坐在桌旁,秀儿给他上了道茶水毛巾,又让他漱了遍口擦了次手。也给段昀芸来了一套,段昀芸草草用了,余光关注着段莠,段莠的细枝末节都是精致的,奢逸的,有钱人当然能过得好,但是段莠的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源远流长下来的好。
段昀芸此刻非常欣赏段莠。
段莠抬了下眼,秀儿走去角落,打开了那古旧的唱片机。
一小段鸦雀无声后,屋子里袅袅的环绕了曲声。段昀芸开始还好好的坐着,几回合唱词对下来,段昀芸把手肘撑在了桌子上。
段莠身体后倾,肩背靠着椅子,脖子扬出个弧度来,微微开了一道眼缝,好像看着天花板,又好像是什么也没看。搭在椅子上的手指悠悠点了几个拍子。段昀芸觉得段莠腐朽,美貌却是常看常新。
这张片子段莠可能先前就听了一半,不过十几分钟就放完了整片。段莠睁开眼,一下子看见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