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明白什么叫做死亡, 只把这当做一种报复手段的他们,对那两个字没有任何的敬畏。
他们只知道, 网上说,所有爸妈都怕自己的孩子受伤,怕孩子出事。
如果孩子出事了, 父母会特别特别难过, 特别特别痛苦。
他们就是要处处管着他们, 这个不让他们做,那个不让他们做的人痛苦!
越痛苦越好!
那样以后就没有人管他们了,他们想干什么干什么。
可以一直看电视,看到天很黑了很黑了都不用去睡觉。
可以玩手机, 玩到手机没电了还可以换个充满电的继续玩。
可以不去上学,不写作业, 可以早上睡懒觉, 不想吃饭就不吃。
那是多好多好的未来啊。
砰——
一声声巨响, 一声声尖叫后, 孩子们期盼的未来并没有来。
来的是流淌的鲜血,失去生机的身体,以及哭到晕厥的父母亲人。
以及让他们不愿意再回忆的剧痛。
好痛。
原来死亡那么那么痛。
他们后悔了,他们不想死了。
可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听着死亡的宣判,听着震天的哭喊。
那个让他们痛恨的,要用生命去报复的母亲或者父亲,病倒了。
那个之前处处管着他们的家,破了,散了。
“他们”变成了灰,被放进冰冷的坟墓之中。
他们的名字渐渐的不再被人提及,他们想做的不想做的事情,此刻都无法再完成。
孩子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阻止不了。
原来,死亡不是用来争取看电视自由、睡懒觉自由、玩手机自由的好办法。
原来,死亡是这样的。
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过他们。
一切的好与坏都和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一时间,原本喊着口号要惩罚家人的孩子们都哭了。
“妈妈,以后我再也不偷吃冰淇淋了呜呜呜……”
他会去天台,是因为昨天他偷偷吃了五个冰淇淋后被妈妈发现挨了打,还被拉去医院扎了针。
他很生气,觉得妈妈对他不好,所以就来了。
网上说,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还是个小学生的他不是特别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听见了视频里的说法,那就是如果他要死了,妈妈就会为之前的事情向他道歉,并且答应让他随便吃冰淇淋。
他想让妈妈道歉,想吃冰淇淋,想以后随便做什么都没人管。
但是现在,他不想偷吃冰淇淋了。
他想回家。
以后再吃冰淇淋,他会好好和妈妈说,让妈妈同意。
妈妈要是不同意,就去找爸爸。
他不死了。
他不想死了。
有人开了头,其他的孩子也都哭了起来。
他们在手机上看视频,看那些“你要是不给我玩游戏我就去死”的话,也说那些话,可那天真的走上天台,是被一股膨开的情绪推着催着。
那个情绪让他们急切地想要争取自由,想要用性命去威胁去报复。
如今,那股情绪散了,他们后悔了。
云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孩子和三观已经成形的成年人不一样,他们许多人还不懂得怎么去辨别网络是纷杂的信息,不明白不管是书本上的还是网络上的东西,都不能全信,都需要加以自己的思考再去做出判断。
他们看见那些嚷嚷着“读书没用”的话,就相信了读书真的没用,是在浪费时间。
他们听见那些“爸妈应该无条件地爱孩子,应该给孩子百分之百的信任和自由”的话,就认为只要父母不顺着他们,不让他们打游戏、吃冰淇淋,就是错的,就要报复要反击。
他们相信着他们想相信的一切,并且被那些言论推着更相信他们做的都是对的。
在那样的认知里,死亡是他们最锋利最好用的武器,可以帮他们达成一切目的。
这个认知,就算解决掉他们身上的积秽,也没办法完全消除。
所以云安把他们拽进了这个复刻版的现实世界,更深刻地让他们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死亡,而不是把这当做一个绝对不能谈论的、避之不及的话题。
她知道,这么做不一定能让这些孩子以后都不会再做如此极端的事情,但至少,他们了解了什么是死亡,也许不会再随便把宝贵的生命拿来随便使用。
意识世界散去。
天台上,孩子们睁开眼睛。
他们还保持着要朝天台边缘跑的动作,但在此刻纷纷收住了脚步。
跌坐在地,哇哇大哭。
“妈妈……呜呜呜……妈妈……”
云安以工作人员的身份,把他们都带下天台,并告知了他们的班主任。
很快,天台这边的门就被再度加固,确保不会再有孩子随便打开。
那些锁秽符也都落在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