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喂我吃饭,那便是过分了,我们便坐在了床沿上,一边看着堆满大半桌子的礼金,一边吃了顿夜宵。
我不是食不言寝不语的性子,但齐康的话很少,看着人也局促,我也绝了说话的心思。
吃过了饭,齐康又像是个陀螺似的,想去把吃剩的碗筷端去厨房清洗,我终于看不下去,伸手抓住了他上衣的下摆。
他的动作一顿,整个人显得更加局促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是想要避开你。”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缓慢地松开了握着他衣服的手,回他:“要不我去旁边的屋子睡?”
“新婚夫妻怎么能分房睡。”
齐康这句话回得特别快,就像是,他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场景,回答过这样的问题,所有的犹豫在那时候已经犹豫过了,再回答的时候,也就不需要犹豫了。
我其实已经很生气了,但我却笑了起来,齐康一直盯着我看,我猜他是很喜欢我笑起来的模样的。
我有一副不错的皮囊,笑起来温文尔雅又阳光俊俏,这些年倒追我的男男女女不算少,大部分都是“见我一笑、一见钟情”。
齐康喜欢男人,我还是个长得不错的人,他自然爱看我笑。
我便笑着对他说:“那我们纯盖被聊天,不做那档子事儿?”
齐康明显对这个提议心动了,他整个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在他想要答应之前,却顿了顿,他伸出手,过来抓我蜷缩起来的拳头。
我佯装挣了挣,但还是随他意、任由他掰开了我的手指,他的指尖碰了碰我手心,叹了口气,说:“你怎么还改不了这个毛病,一生气一撒谎就要握着手,用指甲去扣自个儿的手心。”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满是无奈的眼里,落在了他渗出了细汗的鼻梁上,落在了他厚实而饱满的唇部。
我的大脑里闪过了很多不能够说出口的隐秘念头,面上却做出了几分恼羞成怒的姿态,佯装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
齐康又叹了一口气,他松开了握着我的手,却抬起手,去解自己喜服上衣的盘扣。
我为他挑喜服的时候,是用了心思的,选了最正的红、最好的布料,连每一颗盘扣都是我亲自挑的。
他解开了最后一颗盘扣,褪下了外衫,只露出了内里的衣料。
他说:“你想做什么,就来做吧。”
我掀开了厚实的喜被,露出了红彤彤的床单,向他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我想让你亲一下我。”
齐康显然是愣住了,过了几秒钟,他才说:“许皓然,喜宴上你还没亲够?”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主动亲你,和你主动亲我,总归是不一样的。”
我适时地流露出了几分脆弱的模样,齐康莫名的“母性”像是又被激发了出来,他不自在极了,却逼迫着自己的身体凑了过来,轻轻地吻了吻我的嘴角。
等亲过了,又迅速地抽身了回去,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起来。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恐惧。
但我对这个吻是不满意的。
不满意归不满意,但我也心知肚明,今晚不宜再逼迫齐康再亲一次。
我躺在了柔软的褥子上,齐康深呼吸几次,想要去熄灭烛火,但被我拦住了,用的理由也很充分——“结婚时的喜烛是不能熄灭的。”
齐康只得任由烛火亮着,脱了袜子和外裤,躺在了我的身侧。
或许直到我亲上他之前,他还抱着我可能什么都不会做的幻想。
但我什么都做了,并且丝毫不顾及他后面是第一次,做了很多次。
事后,我想帮他擦擦身体,他却挣扎着从褥子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用老式水壶倒了半壶热水、又兑了些凉水,捧着水盆到了炕沿,想先帮我擦一擦。
我花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没有脱口而出一句询问:“你就是这么伺候你前任丈夫的?”
但我面色沉了下来,齐康就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大气也不敢出,整个人又是那种瑟缩的姿态。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先给自己擦擦。”
“好。”
“明天不准早起。”
“好。”
“明天下午随我回去。”
齐康这次犹豫了,我很耐心地等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用很轻的声音回了句:“好。”
我终于有了几分开心,然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轻易地因为齐康而变化,又有些不痛快。
齐康早就不是从前的齐康了,我待他,却还是难以敷衍,也难以冷漠。
那份喜欢纵使再三遏制,依旧如冲破了土壤桎梏的嫩芽,蓬勃向阳、急速生长。
我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我看着他用毛巾的一面擦了擦,又对折了几下,换了另一面擦了擦——这样做,可以少“投”几次毛巾,省一些水。
我看不惯他这些做派,但又很清楚,这怪不了他。
他这些年为了养那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不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