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满腔躁火返回去,黑脸推开狂欢的人群。
叶一竹果然没直接走,她从洗手间方向走出来,但身后跟着四五个混混打扮的社会青年,不断骚扰,勾肩搭背拦住她。
叶一竹满脸厌烦,甩不掉就直接抬手劈了那人一耳光。
“他奶奶的个婊子!”
叶一竹丝毫不惧,提前预判将手里装有平板厚重扎实的名牌包甩出去。但比她更快的,是一截精壮小臂。
叶一竹和那几个歹徒一样被震慑,脱力往后趔趄几步,眼睁睁看顾盛廷几乎扑上去,和那人一起倒下去,撞碎玻璃台面。
他脸色阴狠,一言不发,肉声冲撞的闷响一下重过一下。同伙举起一把椅子嘶吼着砸过去,叶一竹心快跳出来。
“小心!”
顾盛廷眸光一闪,抬起右手臂死死支撑住凳角。那人全身通红,五官扭曲咆哮着一点点转动角度。
叶一竹看得一清二楚,他受伤的地方被锋锐的角不断缩顶,很快,干净的白衬衫浸满鲜红。
警察来了,简单协调后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
打架斗殴在二楼后座这种场所见怪不怪,只要没闹出人命,虚度光阴的人照样在凌晨的舞场继续醉生梦死。
顾盛廷走出来的时候,叶一竹蹲在路牙石边,单薄身影比惨淡的月色更孤独。
他把大衣裹到她身上,在她身边蹲下,想摸烟,但后知后觉烟在大衣口袋里,只好作罢。
“车等会儿就到。”
他无所事事,似乎不怎么习惯两手空空和她并肩。
以前,和她走在路上,他总要牵她的手,另一只手也不空闲,拿满她尝个鲜就淘汰的小吃。
“有没有受伤?”
叶一竹还是没反应,只有他不厌其烦也不觉得尴尬的自说自话。
她看他有些僵木的手一眼,他立马举起来捂住,语气快然:“没事,看着流了很多血很可怕,但实际上一点都不痛。”
“你今晚一个人来的吗,秦铭他们呢?”
其实他更希望她有人陪,最好那个人是他。
不是他也可以,至少她不会孤单。
不然遇到今晚这种事,只能她自己动手。
虽然那群光会假把式的“小混混”,未必打得过她。
夜如此寂静,耳边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落叶下坠又扬起。
最后,他似乎说累了,声音浓重的疲倦:“你今晚情绪不高。”
说完,卫州开着他那辆黑色宝马像救世主,卷起一阵尘沙,打破了无尽的沉默。
叶一竹躺在后座,流光溢彩闪过她的脸,像夜没有尽头。
“哥,先去医院吧。”卫州从内后视镜里都能看到他那晚遗留下来都已经结痂的伤口正在快速恶化,滋滋冒血。
顾盛廷阖着眼睛,没有力气说话。
烈酒后劲十足,他很清楚他有些醉了。
不然,怎么感觉到手臂有丝凉滑触感,柔软的指尖似有若无划过他突突跳动的血管。
叶一竹从包里变魔术似地掏出一袋新纱布,抓住他下意识躲闪的手。
顾盛廷睁开眼,沉默无言看了许久。
“你这装备挺齐全。”他笑了笑,放心任由她处理伤口。
原本是想调节一下氛围,可她还是没有说话,又解下脖子上已经松松垮垮的丝巾。
她正要绑上去,他就出声拦她:“没必要,这样这条丝巾就废了。”
他知道这条丝巾很名贵,自从她回国后,他每一次见她,她都戴在身上。
叶一竹脸色平静,手法专业且娴熟缠住纱布,用力拉丝巾打结时,顾盛廷吃痛倒吸口凉气。
他故意的,本以为这样可以换来她一个关切担忧的眼神。
他长久注视她的脸,比起当年,上面多了几分飘渺的沉稳。
以前他调笑她宿舍里的工具多,是因为她经常偷溜出去野混用到这些东西的几率大。
可他忘记了她的爸爸是医生,这些基本的救治对于她来说,信手拈来。
车厢再次沉默一路。
“其实我很想问,当初在你宿舍,你给我上药的时候……”
车平稳停在酒店门口,叶一竹没有丝毫停留,开车门、下车、离开。
没说出口的话,似乎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可火光电石间,他摇下车窗,用嘹亮的声音叫住她。
“你的丝巾,怎么还给你?”
叶一竹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他望向她的眼中有无限柔情,幽深的瞳孔里翻涌着一层又一层的情绪。
“1025,请你洗干净了还我。不然,脏了的东西,可以直接扔了。”